
柳靜蕾雙腿發軟,踉蹌著向門口走去。
慌亂中,她的手肘撞開了一個虛掩的抽屜,幾封信散了出來。
鬼使神差間,柳靜蕾顫抖著展開信紙:
“明軒哥,姐姐從小就樣樣比我強,引得村裏人隻喜歡她,不喜歡我……我知道我不該嫉妒她,可我真的好難過。她搶走了我的一切,現在還想搶走你……如果你實在氣不過,就托人給監獄裏打個招呼,給姐姐一點小小的教訓就行了,千萬別太過分。”
妹妹熟悉的字跡旁是沈明軒龍飛鳳舞的一個大字——“好”。
原來她在獄中被獄霸打得頭破血流,被看守克扣口糧餓得半死,都不是意外。
她到底搶了什麼東西,才能讓她的親妹妹買凶,她深愛的男人點頭,聯手為她布下地獄!
柳靜蕾死死攥住信紙,連指甲嵌進掌心都沒有感覺。
房內的談話聲消失了,柳靜蕾迅速將信紙塞進口袋。
剛直起身,沈明軒就走了出來。
看她煞白著臉站在門廳,立刻眉頭微蹙,快步下樓:“怎麼了?做噩夢了?”
柳靜蕾想起他曾信誓旦旦地說相信她,想起他在法庭上為她求情,想起兩人從相識起他說的每一句“我愛你”。
原來一切都是演戲。
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會裝?怎麼能這麼惡毒?
想到這裏,柳靜蕾渾身發抖,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沈明軒以為她剛出獄還不適應,輕輕抱住她:“都過去了,靜蕾。以後有我,沒人敢再欺負你。”
柳靜蕾僵硬地任他抱著,嘴上一個字都沒說,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滋長。
沈明軒,柳芳菲,你們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第二天,沈明軒說單位有事,很早就去上班。
他一走,柳靜蕾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套上一件寬大的外套,遮掩著身形去了燕大。
四年過去,她終於回到了這個曾承載她所有夢想的地方。
隻是如今她低著頭,不敢看周圍青春洋溢的麵孔,耳邊飄來幾個女生的談笑。
“柳芳菲學姐拿了國家獎學金,沈師兄今早在全校麵前給她慶祝呢!”
“那可不,沈師兄對她多好啊,隻可惜沈師兄心裏隻有她那個坐牢的姐姐。”
“要我說那女人活著也是給我們燕大丟人,不如死了算了!”
柳靜蕾的腳步一頓,心臟的位置空了一瞬,緊接著被尖銳的痛苦填滿。
她咬著牙,加快了腳步,一路遮遮掩掩在中文係辦公樓找到了曾經賞識她的導師,陳教授。
陳教授是當年唯一一個在她出事後,還願意為她發聲辯護的人。
在教授痛心疾首的眼神中,柳靜蕾平靜地將昨晚聽到的和這些年地獄般的經曆,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最後她總結了一句:“老師,我懷疑柳芳菲是通過頂替我的學籍入學的!”
王教授立刻臉色鐵青著起身,去找柳芳菲的學籍檔案。
頂替學籍,這是足以轟動教育界的驚天醜聞!
打開一看,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檔案上雖然貼著柳芳菲的照片,可下麵所有的信息,從入學成績到個人信息全都是柳靜蕾的!姓名一欄柳靜蕾的名字更是被直接刮掉寫上了柳芳菲。
陳教授氣得手指都在發抖:“簡直是無法無天!靜蕾,你別怕。我現在就托人回你們老家調你妹妹的原始檔案。隻是這一來一回,最快也要一個月。”
說著,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物件塞到柳靜蕾手裏:“這是從國外弄來的小型錄音機,這一個月你看看能不能錄下什麼證據。等檔案一到,咱們就去公安局報案!”
柳靜蕾攥緊了手裏的錄音機,心裏的驚惶總算褪去一些。
她剛走出辦公樓,迎麵就撞上了沈明軒和柳芳菲。
柳芳菲身上穿著一件時髦的紅裙子,正親熱地挽著沈明軒的胳膊。
看到柳靜蕾,她臉上的笑容一僵:“姐姐?你怎麼來學校了?是出獄手續辦好了嗎?”
此時正是學生們下課的時候,她故意把出獄兩個字咬得很重,引得周圍路過的學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柳靜蕾看著她身上那件漂亮的裙子,再看看自己這身灰撲撲的行頭,隻覺得無比諷刺。
沈明軒認出她後皺眉上前,擋在兩人中間:“芳菲一個人我不放心,就替你多照顧了一下。”
“是啊姐姐,”柳芳菲立刻揚起下巴接話,“這幾年多虧了姐夫照顧我呢。你看我這身衣服,就是姐夫從香江給我買的,好看嗎?”
柳靜蕾攥緊拳頭。
柳芳菲得意地轉了一圈,又故作擔憂地上下打量她:“唉,姐姐你坐了四年牢,都落伍成這樣了,以後可怎麼辦呀?”
沈明軒輕咳一聲,替她打圓場:“你妹妹不懂事,別跟她計較。”
柳芳菲立刻嘟起嘴,嬌嗔地晃著沈明軒的胳膊:“姐夫,你怎麼向著姐姐說話呀!我這是關心她嘛!”
兩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任由路過的學生紛紛對柳靜蕾指指點點。
她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隻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示眾的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