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剛見到我，她歡喜地迎了上來，

緊接著麵露歉意，

“不好意思，餘小姐因為有事晚點到。”

聽到後半句，我不禁鬆了口氣。

餘小姐，就是即將新婚的財閥女兒。

在她趕來之前，我還能爭取些時間。

“晚不晚點，她都交不出婚紗。”

江苗苗脫口而出的話，讓陳女士的笑容僵住，

“宋總監，這是什麼意思？”

她聲音難以置信地抖動，

“你知道如果沒有按時交付的後果吧？”

“那可是上千萬的賠償金啊。”

聞言，一旁的程硯瞪大眼，

急忙翻看江苗苗早已準備好的合同，

上麵清清楚楚寫明了違約罰款——整整三千萬。

他把文件甩到我麵前，厲聲嗬責，

“宋知秋，你給公司帶來多大損失！”

我愣在原地，隻覺得荒謬。

他肯定又像之前那樣，

根本沒看合同，就交給江苗苗全權負責。

正當我要向品牌方解釋緣由，

江苗苗便走到人體模特旁，開口打斷，

“陳女士，您消消氣，宋總監是有做備案的。”

對方黯淡的雙眸瞬間又亮了起來，

她看著我長舒一口氣，

“我就說，宋總監還是謹慎。”

我卻心頭猛地一沉，

伸手阻止江苗苗掀開人體模特上的幕布。

布還是滑落下來，

刺目的黑色，讓陳女士瞳孔驟縮，

她騰地起身，一個箭步上去扯爛衣服，

捏緊碎布，盯著我嘶聲道，

“喪服？宋總監你是要毀了我們嗎！”

江苗苗立刻攔在她麵前，假意輕聲安撫，

“宋總監能力不佳，您別跟她置氣。”

“我這裏也準備了方案，您要不要看看？”

陳女士挑眉，狐疑看了眼殷勤的江苗苗，

隻是不情願地擺擺手，

“你們別白費功夫了，客戶指明隻要宋知秋的設計。”

話音未落，另一個模特身上的幕布倏然滑落。

陳女士眼底一亮，發出驚歎。

我的指尖忽地冰涼，緊攥江苗苗的手，聲音發顫，

“這婚紗是我給客戶設計的，你為什麼要偷？”

程硯掰開我的手指，目光轉向江苗苗正要責備，

卻見她淚眼婆娑哭訴，

“是知秋姐抄了我的設計稿！這是我親手做的！”

全場陷入一片死寂，

玻璃房外圍觀的員工麵麵相覷。

這時江苗苗從口袋裏拿出紙質設計稿，

跟那件婚紗一模一樣。

“不，不可能……”

我撲到桌前打開平板，調出定稿文件——

裏麵一片空白。

血液衝上頭頂，我發了瘋地揪緊江苗苗的衣領。

程硯猛地推開我，巴掌隨即甩了上來，

“你居然死性不改，抄襲的毛病又犯了？”

“我看之前網友把你掛網上罵了三天三夜，你還沒挨夠罵！”

耳畔一陣嗡鳴。

程硯的話如同利刃，

把我心裏那根舊刺連血帶肉，剜了個幹淨。

過去被誣陷抄襲，被無數人網暴的夜晚，

是他把我摟進懷裏，不厭其煩地重複說相信我。

現在反悔親手揭開傷口的，也是他。

“程總，我們品牌是不會用抄襲的設計師。”

陳女士徑直越過我，抬手拍了拍江苗苗的肩，

“另外，也請貴司盡快告知公眾真相。”

“別讓有才華的原創設計師，白白受委屈。”

玻璃牆外，無數攝像頭閃爍，

回憶壓得我喘不過氣。

直到幾個保鏢闖入，沉穩的腳步聲逼近，

空氣隨之凝固，隱隱帶著一股冷意。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

“陳女士，我的婚紗呢？”

我被餘小姐的保鏢當作圍觀群眾攔在外麵。

隻能隱隱約約看清裏麵的情況。

程硯猶豫半天才開口，

“餘小姐，宋總監因為涉嫌抄襲，沒能按時完成您的婚紗設計。”

對方似乎不悅，空氣瞬間凝固了半分。

江苗苗趕緊上前，假意道歉陪笑，

“不過我同步設計了款式，品牌方也認可了。”

陳女士被拽得頓住，隻好點頭附和。

隔著人群，我看到那個身影圍著模特轉了轉，

最後停下腳步，冷聲道，

“腰部細節有問題，設計師呢？”

“我是指宋知秋。”

江苗苗向前的步伐，又尷尬縮回。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硬著頭皮撥開人群，

正準備做最後一次辯解。

卻在抬眼的刹那，眼前驀然一亮，

“筱筱？你怎麼在這！”

我怎麼也想不到，素未謀麵的財閥客戶，

居然是我十年未見的好友餘筱筱。

她卻彎起嘴角，仿佛早有預料，

“當然是給你準備驚喜啊！”

難怪品牌方再三強調客戶資料保密，

就連身材尺寸都早已準備好。

我們的久別重逢，激起四周驚歎。

陳女士連忙鬆開江苗苗解釋，

“抄襲的事情還沒有定論，餘小姐可以再仔細驗收。”

江苗苗身體微微一僵，卻強裝鎮定，再次展開手稿，

“這是我的設計原稿，宋總監你的呢？”

我注意到她輕顫的指尖，

視線隨即落在工作台一角，突然笑了，

“巧了，我剛想起來，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