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硯連眼皮都沒掀一下，哼笑道，

“又是因為苗苗？說了多少次，她就是我‘妹妹’。”

“怎麼？你都奔三了，不會還想裝嫩讓我照顧你吧？”

他懷裏的江苗苗嘴角掛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手卻輕輕捶打程硯的胸口，作勢為我打抱不平，

“硯哥，不準你這麼說知秋姐，她能力可強了。”

“所有客戶都指定她來設計，她可是我們公司頭牌啊。”

最後的字眼顯然惹惱了程硯，

他拽過我被燙傷的手，狠狠把我丟到工作台前，

“這麼有本事，就趕在客戶來之前改好尺寸！”

麵對沾滿汙漬、不合身的婚紗，

我第一次指尖發抖，不知從哪裏下手，

就像看到我和程硯五年的感情，破碎無法挽回。

動靜鬧得整個公司沸沸揚揚，

人群圍在玻璃房門外，

那些早就對我有意見的同事，開始窸窸窣窣議論，

“我早就說宋知秋沒實力，連尺寸都不會改。”

“你看她手抖成那樣，鬼才信她會縫紉。“

“江助理都明示了，頭牌，那肯定是靠床上功夫拿到訂單。”

輿論聲越來越大，程硯臉色越發難看，

淬了火的目光近乎要將我灼穿。

換作以前，我肯定會拍桌而起，跟他們吵翻天。

但現在，通宵三天的疲憊讓我無力辯解，

眼下最要緊的是挽救婚紗。

視線逐漸模糊，手上的針一次又一次紮到指尖，

迫使我重新集中注意力。

餘光瞥見程硯嘴唇抿成一條線，

他剛要靠近我，就被江苗苗搶先側身擋住，

她的手飛快在桌麵掠過，

隨即指向那憑空出現的頂針驚呼，

“知秋姐，這不是有保護的東西，怎麼不用？”

“好好的手指就這麼戳破了，怪讓人心疼的。”

程硯盯著桌麵，轉瞬拉下臉。

他直接拿起頂針甩到窗外，

“宋知秋，少在這裏裝可憐，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還剩下五分鐘，沒改完，後果自負！”

我呼吸一滯，

尖銳的疼痛刺穿滿是水泡的皮膚，蔓延到心口。

我們曾經共同創立的公司，終究也隻剩你我之分。

我扶住桌子邊緣，費力舉起婚紗，

對看熱鬧的人群喊道，

“誰能五分鐘內改完這件衣服，這筆訂單就算她的。”

“我再出三百萬當感謝費。”

話落，所有人啞然失聲，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江苗苗挽緊程硯的手，臉上再次浮現狡詐的笑容，

她拔高音量，陰陽怪氣道，

“知秋姐，你不會是要甩鍋吧？”

“這件事本來就該你解決，你不能用這種方法來怪我們啊。”

其他人仿佛恍然大悟，跟著點頭附和。

程硯也坐不住了，

“宋知秋，這筆訂單如果出了問題，你給我滾蛋！”

“公司不需要沒有能力設計總監。”

看著江苗苗挑起眉頭，樂開了花，

我恍然明白，她是故意讓程硯拿走婚紗，

好借此機會讓我離開公司。

我憤憤咬牙，想衝上去給她一巴掌時，

卻聽到前台氣喘籲籲跑來，

“程……程總，品牌方來驗收。”

程硯愣了愣，隨即對其他設計師喊，

“你們誰手頭有現成的婚紗？快擺出來！”

所有人低下頭，不敢吭聲。

整個公司，除了我，沒有人能接觸到萬元級別的訂單，

更何況這是百萬元的高定。

恰在此時，一個聲音劃破了沉默，

“宋總監，好久不見。”

是品牌方的陳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