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的聲音,跟現場的回音同時響起。
沈綏猛的回頭。
我站在實驗室的三樓,低頭俯視著他。
他肉眼可見的慌亂,拿手機也是手忙腳亂。
我沒等他,轉身就走。
沈綏從另一側追到三樓的時候,我早就已經離開了實驗室。
回家的路上,外麵下了小雪。
今年似乎冷的更早一些。
我站在落地窗前搓著手。
外麵車燈亮起,沈綏急匆匆的下車,步子都開始淩亂。
他跑回來,手握在門扶手上,卻遲遲沒拉開。
沈綏轉身回到院子,就跪在我的落地窗前。
管家著急的看著,過了半個小時,還是忍不住勸說。
“太太,今天降溫,先生又剛手術,要不要給先生添件衣服?”
我喝著熱水,跟雪地裏的人對視在一起。
“沈綏,你熱了吧?”
沈綏空茫的望著我,還是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
他赤著身子,胸口是殷紅的紗布。
不知道過了多久,雪花落在他身上已經不再融化。
“讓他進來吧。”
管家著急的出去攙扶。
沈綏四肢僵硬,進來後,倒在地毯上。
他扶著我在的沙發,視線坦然。
“我怕她打擾你,所以......是我用錯了方法。”
我削著蘋果,以前每次削蘋果,皮都是一整條下來。
這幾次,總是斷呢。
“你應該知道,我這有個規矩,斷一次皮的蘋果,我就不會吃。”
我把蘋果放在他麵前。
他著急的按著我的手,“我愛你愛到骨子裏,你難道不清楚嗎?我們在一起十年!”
是。
所有人都說,沈綏愛我愛到骨子裏。
可從未親眼見過。
我擦著水果刀,一刀挑開他胸口的縫線上。
我一刀一刀的刮下去,直到看見那條白淨的骨頭。
“是這根嗎?沒看到。”
“這根也沒有。”
我順著他的肋骨往下刮,他疼的渾身打擺子。
最後忍無可忍,抓住了我的手腕。
“鬧也要有個尺度。”
我捏著沈綏的臉,“就這點能耐,還學什麼紅杏出牆。”
這四個字,一個字一個字戳進他心窩。
沈綏低頭苦悶的笑著。
他抬頭,捏著我的手腕,一刀紮進胸口。
“我的意思是,兒子睡了,要鬧白天鬧,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我抽回手,擦著手上樓。
“一晚上時間,自己處理。明天兒子生日,別讓他擔心。”
“嗯。”
第二天一早,沈綏已經穿的得體,坐在書房打電話。
“給她訂一張國際航班,隨便是哪裏,最近的一班,送她出國,十年內不準回來。吃穿用度,每個月給她打在卡裏,以後你負責,不用跟我彙報了。”
“好的,沈教授。”
掛了電話,沈綏抬頭看見我。
他似乎有話說,可我沒等他,轉身下了樓。
兒子今天七歲生日,來了很多客人。
“沈太太,沈教授呢?”
我在賓客間周旋,一直沒注意沈綏。
管家來至我身後,“太太,先生在書房。”
“還在書房?”
“是。”
我轉身上樓,沈綏在打電話,聲音很著急。
“那就找!”
“找到了麼?阻止她,別讓她鬧。”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沈綏掛了電話,著急的穿著外套。
動作太快,扯到傷口還悶哼一聲。
他轉身就要走,才發現我早就到了門邊。
“我出去一趟。”
“今天兒子生日,你的禮物跟祝福,他期待了一整天。”
沈綏皺皺眉,“我馬上就回來,如果沒回來,兒子的禮物在......”
他指著書桌,上麵是一個精美的禮盒。
樓下都是客人,我不想彼此難堪。
我捏著拳頭,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說吧,詹悅怎麼了。”
沈綏步子一頓,帶著歉意的看著我。
“讓她出國她生氣跑了,剛找到,非要見我,我不去......她就跳樓。”
回答他的,不是我。
是他身後的孩子。
“所以,跟爸爸有什麼關係?”
沈綏回頭,蹲下身,看著孩子,到嘴邊的話說不出口。
“她是爸爸的學生,爸爸必須要去。”
兒子點點頭,回來牽住我的手。
沈綏以為兒子妥協了,“等爸爸回來給你補過生日,好嗎?”
他要親兒子額頭,卻被兒子躲開了。
“爸爸昨天傷害了媽媽,今天來傷害我。”
沈綏明顯呆滯,他張開嘴,一句話都沒有。
他求助的看向我。
我看著他。目光無喜無悲。
“你去吧。”
聽到我同意,沈綏立即點頭,解脫的朝樓下快步離開。
在他快到轉角消失時,我輕輕叫住了他。
“沈綏。”
他定住腳步,轉頭看向我。
“今天晚上過後,我們就結束吧。”
與我而言。
這場婚姻,已經沒有維持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