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猛然收緊。
可我無法出聲,就算比劃手語,對方也根本不懂我的意思。
不會說話就是這點不好,總讓我在爭吵中被迫落入下風。
阿姨被這個上門挑釁的人嚇了一跳,立刻給沈燼打了電話。
隻是等到沈燼回家,那個富二代已經走了。
他陰沉著臉色,空有滿腔的怒氣卻不知道該和誰發泄。
最後,他俯身抱住了我,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知晚,是我不好。”
“我不應該和你生氣。”
“宋清露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今天這件事,我也先替她和你道個歉。”
我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隻是宋清露搞錯了一件事。
不是我不讓沈燼離開,而是無論我怎麼說,他都不肯走。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變得沉默,沒再提起讓他離開的事情。
但那天之後,沈燼減少了外出工作的時間。
家裏成了一座更精致的牢籠,而我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鳥,連向外張望都成了一種奢望。
這天下午,我試圖靠自己從沙發挪到輪椅上。
隻是剛一動作,我就重心不穩,整個人狠狠摔在了地毯上。
更糟糕的是,兩腿之間傳來了一陣熟悉的,但令我十分難堪的暖流。
恥辱瞬間燒透了我的臉頰和耳朵,也燒出了我眼底灼熱的眼淚。
沈燼說得對,我拖著這樣一具連自己都無法控製的,殘廢的身體,又能做什麼呢?
就在我狼狽地蜷縮在地,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雙腿,恨不得就此消失的時候,門鈴響了。
沈燼一邊整理著袖口,一邊緩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在路過我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分出一點目光給我,就好像我也隻是地毯上一塊難看的汙漬,隻是在等待著別人來清理。
宋清露身上的柑橘香味又一次繞在了我的鼻尖,她的語氣裏帶著輕快的笑意。
“阿燼,我就說你最近怎麼看起來這麼累。”
“還好不全是為了我工作室的事情,隻是這裏裏外外的,倒也真是夠你受的。”
沈燼無所謂地笑了一聲,“沒事,習慣了。”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緊,在掌心刻下蒼白的印記。
他早就習慣什麼了呢?
習慣我是個廢物。
習慣我是個拖累。
習慣我時不時的出醜,習慣我這具連自己都厭惡的身體。
躺在地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沈燼能夠任由我在別人麵前出醜,也不肯放棄我這個殘廢。
他其實也應該早就受夠這一切了吧。
可直到沈燼把宋清露送出門,我也沒有想出一個答案。
再次折返回來的沈燼把我抱了起來,給我換了幹淨的衣褲後,把我放在輪椅上,“我帶你去個地方。”
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帶我回了薑家老宅。
看著麵前這幢我與他一起長大,承載了我許多美好回憶,如今卻破敗不堪的房子,我毫無征兆地流下了眼淚。
“這就哭了?”
沈燼遞給我一塊手帕,他的聲音很平靜,“你父親當年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倒塌時,可沒像你這麼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