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先算她曠工一天吧，她的尿性我還不知道，就是為了不給她妹妹交學費，當縮頭烏龜了！”

我看著老板娘遲疑著放下手機，半信半疑跨出了家門。

我多想向她道謝，可我被封禁在玉佩上。

隻能看著媽媽妹妹談笑風生。

媽媽的床頭櫃上，一直放著爸爸的日記本。

上麵記載著我每日的成長，卻被媽媽用紅筆標出用品的花銷。

變成了向我催債的記賬本。

當年，我放暑假回家，就看到桌上有個小蛋糕和本子。

我以為是媽媽終於記得了我的生日。

小心拿起本子，滿心歡喜激動，“媽媽，謝謝你…”

媽媽搶走本子翻開和我對賬，“還好意思說謝謝？你看看我們為了養你花了多少錢？結果你就這樣搞死你爸？”

“還錢！沒錢就別再妄想上學了，我要賣你去抵債！”

妹妹吃蛋糕吃得滿嘴都是奶油，而我隻能攥著衣角，不敢與媽媽對視。

紅筆標注的金額，無疑對當年的我，是巨大的。

沒想到，媽媽真的把我賣了。

那天，我暈乎乎醒來，整個身體被繩子捆著，早已麻痹的雙腿躺在三輪車後。

每挪動一下，與繩子接觸的皮膚就鑽心的疼。

“媽媽？”

四周隻有風聲，我掙紮著想要掙脫束縛，繩子卻越來越緊。

眼見周圍的景色越來越陌生，我扭著身體嚇得不停發抖。

我依稀聽到，三輪車駕駛位置傳來聲音。

“這老娘們還真是狠心，給自己閨女下安眠藥，不過老頭子，咱的腦癱兒子可算是有童養媳了，這一輩子有著落了啊！”

媽媽…我忍住不發出哭聲。

我不要，我不想離開你，媽媽，我已經失去爸爸了。

三輪車全力加速，風聲灌滿我的耳朵。

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

我沒有家了。

眼淚流到另一隻眼睛，蓄在耳朵裏。

我還是能清楚聽到前排的聲音。

“老頭子，你看前麵的蛋糕店，我上次見隔壁小孩也吃了，給咱兒子也買個嘗嘗。”

“啥東西都得惦記著你的寶貝兒子，唉，你看好了，我去。”

“你不也是嗎！聽說兒子喜歡，比我跑得都快！”

為什麼我會為別人的幸福而流淚？

好像隻要偷窺幸福，就會揭開我心底的傷疤。

這個傷疤因為渴望母愛和溫暖，不斷潰爛流膿，又結了新痂。

就這樣反反複複。

我隻想呆在媽媽身邊，替爸爸守護媽媽。

最後，我沒能如媽媽的願。

有了跳車的想法後，我幾乎沒有思考，悶著聲音從車上一躍而下。

在天亮之前，跑回了村子裏。

鄰居叔叔嬸嬸一臉心疼幫我解開繩子，“盼盼啊，你給嬸嬸說，這是咋了？咋被綁起來了？你媽知道會著急的！”

我埋在嬸嬸的懷抱裏，貪戀著溫暖。

嬸嬸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塵，又幫我重新綁了頭發。

“嬸嬸，我沒事…我會和媽媽講的。”

突然，我家大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