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見我辯解,更是怒不可遏:
“從何而來?自然是從你那歹毒心腸裏生出來的!”
“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
她指著其中一個布偶小人,那上麵用朱砂寫就的生辰八字,正是柳輕煙那剛出世不久的孩兒。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個毒婦!定是你嫉妒輕煙為我蕭家誕下長孫,便想出這等歹毒的法子,去咒我那可憐的孫兒!你好狠的心啊!”
婆母聲淚俱下,捶胸頓足,似我已犯下了那十惡不赦、天地難容的大罪。
周圍的下人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厭惡。
我隻覺得荒謬至極。
“我沒有。”
“這些東西,絕非我物,我更不可能去詛咒一個無辜的稚子。”
“你當老身是三歲稚童不成!”
婆母厲聲怒吼:
“如今物證俱在,你還敢在此巧言令色,百般抵賴!”
“來人,給我把這個毒婦按住,家法伺候!”
幾個仆婦麵露凶光,便要上前來擒我。
我卻厲聲道:
“誰敢!”
“本宮乃當朝長公主,豈容爾等在此放肆!”
婆母見狀,氣得渾身發抖:
“公主又如何?”
“殘害子嗣,便是天皇老子來了,也要受我蕭家家法處置!”
話音未落,她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被打得一個踉蹌,嘴角瞬間嘗到了一股腥甜。
就在這時,蕭策焦急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沈若渝!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
“輕煙已處處忍讓,在你麵前謹小慎微!我同你說過多少次,她安分守己,絕不會影響你的地位!你為何還要喪指使下人用這等巫蠱邪術,去詛咒我那未滿月的孩兒!”
我苦笑出聲。
十年情誼,他甚少這樣直呼我的芳名!
而今卻不問一句緣由,不查一絲證據,便直接給我定了罪。
眼前陣陣發黑,我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再次睜開眼時,我躺在蕭策懷中。
他見我轉醒,麵色複雜,旋即開口道:
“阿渝,你醒了。”
“太醫說你急火攻心,這才暈了過去。”
“那些小人的事......”
“我不與你計較了,我知道你隻是一時糊塗,並非真心要害了孩兒。”
我扯了扯嘴角,連一個字都懶得再說。
蕭策似是未曾察覺我的異樣,繼續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一時想不開,才會做出那等糊塗事。”
“輕煙......她畢竟為蕭家誕下了長子,總不能一直這般無名無分,委屈了她。”
“我想著,給她一個妾室的名分,也算是對她和孩子的交代。”
“這納妾儀式,還需你這個主母親自操持,才算名正言順。”
“隻要你替輕煙主持了這納妾儀式,之前那些,便都一筆勾銷,既往不咎了。”
我看著他這般為柳輕煙籌謀,心中一片冰涼。
蕭策卻握住我的手,懇求道:
“阿渝,你可還記得?”
“當年是你親口對我說,你會助我。”
“無論將來遇到何種困境,都會與我風雨同舟,一同擔待。”
是啊,我說過。
那時的我,滿心滿眼都是他,以為這世間情愛足以抵擋一切。
我曾以為,助他建功立業,助他光耀門楣足矣。
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用我當年的承諾,來逼迫我,要我與另一個女人,共享我的夫君。
“這些年來,我從未真正開口求過你什麼。”
“如今,我隻有這麼一個請求。”
“阿渝,你連這,也不願應允嗎?”
我望著他,心死地點了點頭。
“好,我應你。”
納妾宴那日,我依言到場,未施半分脂粉,隻著了一身素淨衣裙。
席間賓客投來的目光各異,有憐憫,更有不少幸災樂禍。
而宴會的主位旁,柳輕煙穿著一身簇新的錦繡華服,抱著孩子依偎在蕭策身邊,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姿態。
蕭策將柳輕煙領到我的麵前,由她恭敬地向我敬了一盞茶,隨即開口道:
“阿渝,隻要你飲下這杯茶,簽下這份納妾文書。我便向你保證,今後,絕不再帶任何女人入府。”
“此生此世,隻有你和輕煙二人,伴我左右,足矣!”
他的語氣帶著哄勸,我的心卻狠狠抽搐了一下。
當年他為求娶我,曾在父皇麵前親筆立下字據,永不納妾。
如今,言猶在耳,人事已非。
突然,柳輕煙在喝下我賜的茶後,劇烈地嗆咳起來,小臉憋得青紫,呼吸急促。
“煙兒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