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指著我,尖聲道:
“沈若渝!你既已應允策兒納妾,為何還要再次作梗?”
一聲脆響,婆母竟將手中的青瓷茶杯,狠狠擲在我的額角。
我眼前一黑,踉蹌著向後倒。
蕭策本能地上前一步,似想扶住我,手掌卻在半空中頓住。
就在此時,柳輕煙發出一聲微弱的哭喊,隨即渾身癱軟,竟沒了呼吸!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煙兒!”
柳輕煙的丫鬟淒厲地哭喊著撲到蕭策腳下,死死抓住他的袍角:
“侯爺柳姨娘她......她沒氣了!定是那杯茶!定是夫人在茶裏下了毒!求侯爺為柳姨娘和未滿月的小公子做主啊!”
蕭策的身軀猛地一震。
我看著他眼中湧起了慌亂,等那絲猶豫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決絕。
他沒有再看我一眼,對著慌亂的下人厲聲嘶吼:
“太醫!快傳太醫!把京中所有太醫都給本侯叫來!輕煙若有三長兩短,我要你們通通陪葬!”
納妾宴,最終以一片混亂收場。
我獨自回到正院,額角的傷口已簡單包紮過,卻依舊隱隱作痛。
晚翠早已備好了筆墨紙硯。
我端坐在書案前,心如死灰地重新寫下和離書。
蕭策是在深夜時過來的,渾身帶著酒氣。
“煙兒她......救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沒有房門踏進一步。
看著我,眼神如同看待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若渝,這一次,你做得太絕了!”
我顫抖著雙手,將寫好的和離書遞過去:
“既如此......我們緣盡於此吧。”
他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著那封和離書:
“你當真想好了?!”
我強忍著湧上眼眶的酸澀:
“我累了。”
“往後,不知還會發生何等......”
“好!好得很!”
他尚未去接和離書,反倒是婆母從門外趕來,一把奪過去,撕得粉碎:
“想和離?沈若渝,你害我長孫,害我兒媳,這筆賬還沒跟你算!就想走,門也沒有!明日我便去開府衙狀告你這毒婦的罪狀!”
蕭策皺了皺眉,揮手讓盛怒的婆母退下。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再次拒絕。
最終,他從我手中拿過筆,在那張空白宣紙上,一筆一劃,簽下了和離書。
“如你所願!”
我決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帶著晚翠,剛走出侯府側門不遠,就被幾個黑衣蒙麵人攔住了去路。
“長公主殿下?有人出錢,買你的命。”
為首那人手中提著長刀喊道。
晚翠嚇得臉色慘白,我迅速從袖中取出軍中常用的響箭,擲向天空。
求救信號霎時在夜空中炸開。
然而,我並未等來救援。
侯府的方向,隱約傳來蕭策的聲音,似在安撫受驚的柳輕煙:
“......別怕,不過是哪家頑童放的煙花罷了。”
冰冷的刀鋒,猛地向我襲來。
忽然視線裏闖入一道矯健地身影,擋在我身前。
男子身披玄色戰甲,手持一柄長刀,不過片刻功夫,便將那幾個黑衣人逼得節節後退。
“大膽!一群鼠輩,也敢在此驚擾殿下!”
我愕然看去。
方才那些還凶神惡煞的蒙麵人,在他手下竟無一合之將。
待將眾刺客全部捉拿後,他收手立定,對著我鞠躬行禮道:
“長公主,我來遲了,讓你受驚了。”
“在下奉涼皇陛下之命,特來迎長公主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