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滿眼霧氣,連忙站穩身子道:“夫君你別生氣,阿阮還小,她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懂,不是故意推我的。”
謝淵的臉色立刻就沉下來了。
我恨的衝過去狠狠給了謝淵兩個巴掌。
你能不能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
阿阮是你的女兒,她從小被你教養長大,她是什麼性子,你這個當父親的,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可我的巴掌同樣落了空,我隻是一個魂魄,我什麼都做不到。
“父親,我沒有推她。”女兒抬起頭,臉上一半的紅腫,一半的血跡,狼狽極了。
我以為謝淵會心軟,畢竟阿阮也是他的女兒,可他看到阿阮這樣,卻隻是眉頭動了動。
隨後,他怒道:“讓你們住在祠堂,每日向列祖列宗懺悔,可你呢?屢教不改!”
“你娘親呢?難道她以為,把你打扮成這種可憐樣子,就可以讓我心軟嗎?”
“回去告訴你娘,再不安分,我就公布休書,到時候不隻是她,就連你,也不再是侯府的女兒,而是一個野種!”
他伸手,牽過雲渺的雙手,放在嘴邊哈氣:“有沒有凍到你?”
雲渺搖頭:“多謝夫君,我沒事。”
她又不忍心的看了一眼阿阮:“夫君,阿阮畢竟是無辜的,要不要請大夫來......”
“自作自受,有什麼好請的?”謝淵狠狠剜了一眼阿阮。
我心如刀割。
她隻是個五歲的孩子啊,還是一個女孩子,就算謝淵再怎麼恨我,阿阮又做錯了什麼?
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阿阮毀容?
阿阮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他一點都不擔心嗎?
我又一次回想起他的承諾,這就是他說的,會把阿阮當做嫡女來養?
女兒已經變得蓬頭垢麵,鮮血凝成了冰渣,掛在她臉上,頭發上,她的眼淚再一次洶湧而出,劃過傷口時,疼得表情猙獰。
“父親......”她哽咽。
謝淵高高站著,連個眼神也不分給她:“怎麼,那賤人是不肯取血,還是不肯讓阿阮過門?”
女兒更多的眼淚落下,她抬起通紅的手,擦掉淚水,小聲說:“娘親病了,我喂她吃了雪魄糕,可她還是醒不來。”
“雪魄糕”這三個字,讓謝淵難得動容。
可這動容的神色,也隻是一瞬。
“天色晚了,明天再說。”謝淵的聲音很冷漠。
“可是娘親很冷,她像外麵的雪一樣冷......”女兒急切道。
卻被謝淵打斷。
他嗤笑一聲:“原來,你是來要炭火的。”
“我不是......”女兒連忙搖頭。
“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別因為這個小賤人徒增晦氣。”婆母尖銳開口,“你們趕緊回去圓房,給我生個小孫子才是正經事。”
雲渺的臉上一下子紅了。
“夫君,就把炭火給她們吧,大不了,我原諒姐姐了。”
謝淵輕輕歎一口氣:“你就是太善良,才會總被人欺負。”
謝淵的語氣也軟了下來:“把炭火給她們吧。”
“父親,母親她病了,能不能請大夫......”女兒的聲音很痛,痛在我心裏。
謝淵卻又一次冷笑:“她以為她讓你這樣說,就可以不用取血了嗎?”
“明日就是冬至,”謝淵走到女兒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三碗血,無論她病成什麼樣子,一滴也不能少。”
女兒拚命的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是......”
可謝淵再也不肯聽她說話,挽著雲渺重新進了屋子。
雲渺在轉身前,特意給阿阮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婆母冷嗤一聲,吩咐身邊嬤嬤:“把炭火扔到祠堂去,下人房裏的炭火就行,她還配不上銀絲碳。”
下人房裏的炭火,燒起來煙熏火燎,令人咳嗽。
整個侯府,已經沒有人在意我,也沒有人在意阿阮。
“小賤種,你當初是用那隻手給我下的毒?”婆母一步步走到阿阮麵前,對準她通紅的手指,狠狠踩了下去。
阿阮一陣尖叫。
我疼到幾乎窒息。
那是阿阮啊,是整個侯府唯一的小輩。
難道他們都忘了,曾經是如何將阿阮抱在懷裏,如珠如寶的對待?
就算婆母始終不喜歡我,可也是阿阮最親的祖母,她也曾在阿阮生病時衣不解帶的徹夜照顧。
一手帶大的孩子,真就這麼忍心對待嗎?
我不該死,我應該撐下來的。
無論如何,我都應該撐下來的。
我走了,不會有人好好對阿阮,不會有人像我心疼阿軟一樣心疼她。
我為什麼會死呢?
無力的絕望感充斥著我的胸膛。
我這麼早死,阿阮以後的日子,誰又能為她遮風擋雨?
剛剛關上的門再一次被打開,我以為謝淵聽到阿阮的慘叫,終於心軟了,誰知,他卻大步朝阿阮走來,像拎小雞仔一樣,一把將她從雪地裏拎起來。
然後扯著阿阮的手指,將原本就凍得通紅,踩得通紅的手扯出了血。
“你在手上塗了什麼?你對渺渺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會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