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已經娶了新人,名義上為妾,實則為妻,隻待那封休書公布。
風瑾院裏處處張燈結彩,前來鬧洞房的賓客們將散未散,酒香氣混著歡聲笑語,飄得滿院子都是。
謝淵一身紅衣,正在拱手將賓客們請走:“都是兄弟,再不走,可就耽誤我洞房了。”
他最後一句話壓得極低,可誰都能看出來,他眼中滿是笑意。
我心中一痛,當年他娶我時,是否也是如此?
女兒的睫毛上滿是白色的冰晶,她眼中有淚,可她狠狠吸了鼻子,把淚水一擦,就要上前。
謝淵完全沒有看到她,轉身便進了洞房,倒是侯夫人眼尖,疾步走過來,她身後的嬤嬤立刻製住女兒的雙手,將她彎腰壓在地上。
“你那個賤人母親是不是以為讓你過來,就能讓淵兒回心轉意?”
婆母滿臉尖酸,惡狠狠道:“淵兒早就把她給休了,要不是淵兒心善,連祠堂也不會讓你們住!”
“還有你這個小賤種,小小年紀心思歹毒,就該跟你那惡心的母親一起滾出侯府!”
女兒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來,不知是不是疼的,她大喊起來:“你胡說,我娘親才不是賤人,我們都是壞人,我要見父親,讓我見父親!”
冷風裏,她的小臉凍得通紅,胸膛起伏不定,婆母嗤笑一聲,給嬤嬤一個眼色。
粗壯的嬤嬤一把掐在了她的臉上,女兒痛叫一聲,臉上頓時腫得老高。
我猛地捂住了嘴,他們怎麼敢這麼對待我的孩子?
謝淵分明答應過我,隻要我願意給雲渺當藥引,等我走後,他還是會善待阿阮,將她當做侯府的嫡女來養。
“狗東西,敢給我下毒,我就是殺了你也是你活該。”婆母蹲下來,拔下發間的簪子,朝女兒臉上狠狠一劃――
鮮血頓時飆了出來,又是一聲慘烈的尖叫。
婆母一腳將她踢倒在雪窩裏:“晦氣,把她扔回祠堂。”
我撲到婆母麵前,拚命的廝打她:“阿阮是你親孫女,你怎麼能這麼對她,你的毒跟阿阮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的手掌穿過婆母的臉,她笑得越發放肆。
我打不到她,我沒辦法替阿阮做主,我已經死了......
心好痛,我隻能再一次回到阿阮身邊,雙手顫抖的想要扶起她:“阿阮,你快回去......”
可阿阮並沒有回去,她半倒在雪地裏,抬起頭,半張臉都是血痕:“娘親說,你是非不分,你是個蠢貨!我要見父親!”
婆母被更加激怒,正要上前,卻猛地聽那道大門打開了。
是謝淵嗎?
婆母回頭,下意識用身子擋住阿阮,不讓謝淵看見阿阮。
可很快,她鬆了一口氣:“渺渺,你怎麼出來了?”
雲渺也是一身紅衣,滿頭黑發柔順的垂在腦後,她臉上有些紅,擺足了新娘子的害羞。
“夫君醉酒,有些起不來床,我替他看看,外麵這是怎麼了?”
婆母冷哼一聲,讓開身子,給她看毀了半張臉的阿阮。
“那個賤人讓這個小賤人過來,分明是要打擾你們新婚的好事。”
雲渺的眼神微閃,扶住婆母:“畢竟隻是一個小孩子,這也太狠了些......”
“呸!小小年紀便要殺人,這哪是孩子?分明是畜生!”婆母大怒,又抬起腳,狠狠踢了阿阮的頭。
阿阮忍不住痛叫一聲,再次倒在雪地裏。
她的手指早已凍得通紅,卻再一次撐著坐起來:“我要見父親,娘親她病了,你們讓我見父親,父親不會不管的!”
“看,我就說,這賤蹄子絕對沒安好心!”婆母眉頭緊皺。
我伏在阿阮身邊,拚命大喊:“快回去吧阿阮,你快回去,我不是病了,是死了,已經救不回來了,你快走啊!”
為什麼要留在這裏,讓她們侮辱你?
阿阮眼神堅定,仿佛見不到謝淵,她就不會走。
雲渺上前扶起阿阮,聲音溫柔:“母親,今天的事,姐姐生氣也是應該的,可孩子無辜,讓我把她送回去吧。”
她的聲音和動作都很溫柔,可我卻分明看到,她指縫中不知何時藏了一根針,在扶起阿阮的時候,那根針毫不猶豫刺了進去。
阿阮吃痛,一下子推開雲渺,雲渺“啊――”一聲,倒在了雪地中。
“你個黑心的小賤人!”婆母揚起手,就要朝阿阮一巴掌打過去,卻聽到身後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