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嫁給裴懷洲後,我第一次叫他姐夫。
他怔了片刻,睨著一雙眸子,冷冷看向我。
“你生氣了?”
“念瑾如今七歲,隻不過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你為什麼要和他生氣?”
“你外婆是壽終正寢,活了那麼大歲數,就算不去祭拜又能怎麼樣?”
“念瑾也是她的曾外孫,她肯定會體諒的。”
被關進地下室時我沒有生氣,被家裏下人偷摸嘲笑時我沒有生氣......
可他偏偏提到了外婆。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怒視著他。
“我外婆怎麼樣,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評價。”
“而且你答應過我的,等念瑾到了讀小學的年紀就放我離開,如今他已經二年級了。”
“裴懷洲,你不要忘了,我們之間隻是一紙協議,連結婚證都沒有。”
當初為了不動搖裴念瑾唯一繼承人的位置,裴懷洲甚至沒有和我領證。
沒有婚禮,沒有祝福。
簽完一紙協議,我便提著個小行李箱進了裴家大門。
說好聽點,是嫁進裴家。
實際上連裴家的下人都不如。
裴懷洲冷冽的神色消融,忽地笑出了聲。
“原來你在為了這件事情生氣,這些年你表現不錯,等我忙完這段時間,我們抽空去把證領了。”
“隻不過領了證你也不要懈怠,還是要像平日裏一樣用心操持家裏......”
“不用了。”
如今尚且有離開的餘地,若是領了證,那才真的是終身賣給裴家。
“結婚這樣的大事,自然是要和心愛之人完成,我就不湊熱鬧了。”
“念瑾開學後,需要我照顧的時候也少了,至於家中的瑣碎家務,新來的王媽會做好。”
意識到我沒有在開玩笑,裴懷洲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秦笙笙,別做夢了!就算我同意你走,你覺得秦家能放你離開?”
“前幾天,你的好父親可剛從我這裏拿走一塊價值上億的地皮。”
他丟下這句話,怒氣衝衝離開。
靠著和裴家聯姻,秦家在京市得了不少好處。
不管裴家父子對我的態度如何。
隻要我還在裴家,秦家的富貴便能更安穩些。
若我說要離開,爸媽指定第一個不同意。
可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自從外婆離世,我便再沒有親人了。
抬腳往樓上走去。
剛踏上轉角處的樓梯,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子彈般衝出來,將我推倒。
我毫無防備,整個人失控後仰滾下去,發出一聲悶哼。
劇烈的疼痛瞬間從身體各處蔓延開來,眼前一陣發黑。
恍惚中聽見裴念瑾惡狠狠的聲音:
“剛才你和爸爸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你這樣的賤女人也敢肖想和我爸領證?”
“你就是我們家的一個保姆,為什麼總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要是你還敢打嫁進來的主意,可就不是讓你身上破點皮這麼簡單了。”
這樣惡毒的話,居然從我親手養大的孩子口中說出。
明明早就知道他不喜歡我,可每每聽到,心口如同被重錘擊中,比身體的疼痛還要鑽心。
我這一生,除開外婆。
終究還是六親緣薄,鮮少有溫情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