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閨房
白卉在懷柔的住所位於雁棲湖附近一個小區一排獨棟別墅的中間,是第二間,別墅有兩層,應該是當地農民開發的小產權房,開發給北京人周末度假的,因此左鄰右舍幾乎都是空的,偶爾有幾家住著老人和孩子,甚至還有1家,裏麵僅僅住著主人養的藏獒。
白卉的寢室位於二樓,進屋後何傑才發現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美女的屋子不一定整潔。屋子裏很淩亂,床上散亂地丟著幾件裙裝,床下則亂糟糟地擺放著各種高跟鞋、運動鞋什麼的,大概有十幾雙吧,桌上擺放著幾袋打開或沒打開的零食,遮在她和家人的全家福之上,窗台上還有幾個包裝著爛了一半的芒果、榴蓮什麼的熱帶水果,果蠅正從其中飛出。
可能幾個月沒住人了,房間裏積塵很重,桌上的灰塵都可以用來寫字了。掛在牆上的幾張白卉藝術照鏡框上也落滿了灰塵。
何傑在屋裏衣櫃的頂層找到了白卉的紅色皮箱,到樓下地下室找來榔頭、手鉗什麼的撬開一看,裏麵除了堆碼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之外,還有白卉的畢業證、學位證、外語等級證、護照什麼的,她居然是北外法語專業的,看來她在外語培訓機構的活兒自己還真的接手不了。
白卉的坤包裏還有幾千元人民幣,再加上幾百元美元,住在這裏支撐幾個月的生活應該是沒問題的。至於以後,何傑也覺得難以掌握。如果王舜很專情的話,白卉就不會半夜三更乘坐地鐵到處亂跑了。至於接手白卉在外國語培訓學校的工作也很困難,還需要重新補課學習。他想來想去,這兩個月也隻能惡補英語,想法去帶家教賺錢了。至於去見見白卉的家人,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他不知道見了二老後應該怎麼安慰,難道要說對不起,借用了你們女兒的肉體來偷生嗎?還是以後另擇良機吧,或者以後收入穩定了每月固定給二老寄些錢也不失為良策。
夏玲當晚也帶著行李搬過來住了,在樓下的另一間臥室裏。她還為何傑帶來了很多美食,包括一小袋糖炒板栗、2包稻香村的點心以及話梅、山楂等零食,晚上兩個人還一同分享了幾根鴨脖。何傑發現住院幾個月來,白卉的身體胖了許多,因為丟在床上的幾件裙裝包括睡裙她試了試,居然全都穿不上。看來想要做個絕色美女也不容易,至少要經得起美食的誘惑,美麗的代價就是要常常挨餓。
晚上,夏玲幫她查看了一下頭部手術刀口的愈合情況,又為他檢查了一下血壓什麼的,給他帶來了一大堆需要按時服用的藥物和每天抹搽的藥膏。
何傑躺下後反省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夏玲是出於王舜的要求來這樣做的,或者是為監視自己。看來,今後要適當和她保持距離,來確保自己能夠更好地以新身份融入今後的生活,心理上最好還是把她當作閨蜜算了。
次晨她早早起來了,從白卉床下的一大堆鞋中翻檢出一雙合腳的運動鞋,又從衣櫥裏翻出一件運動夾克和一條瑜伽褲,打算去門外跑步或者登山。因為昨晚打掃房間衛生幾乎到深夜,她覺得還是有點睡意重重。下樓經過夏玲的臥室時,發現門還是緊閉著,想想她昨晚清理房間也睡得很晚,便沒有再叫她。出門後一路向著紅螺寺的方向跑去。大概瑜伽褲有點兒緊,路上有幾個騎自行車經過的小青年居然衝她吹口哨,而迎麵來的男士無論老少都會不自覺地目光炯炯,令她刹那間感到極不適應,回想起當初自己也是這麼對路遇美女行注目禮的,不由得有些慚愧。
她一直沿著人行道跑到雁棲湖公園門口才停下來腳步,滿身是汗地往回步行。路上還順道買了炸糕、油條等早餐帶了回去。她發現白卉身體素質還不錯,至少是跑了幾公裏路並不怎麼喘,也沒感覺到多累。不過,也可能是大腦與身體的感覺還不相匹配,身體雖然累了大腦還不知道。
回屋後,她發現夏玲也早已起床了,正在廚房裏煲粥呢,就把買來的炸糕、油條等早點遞給她,自己去衛生間衝涼。
衝完涼後,她從白卉衣櫃裏挑了件純棉的家居裙裝,下樓去和夏玲一起吃早餐。
坐上餐桌才發現,夏玲不但熬了紅棗桂圓粥,居然還炒了兩個素菜,蒸了盤雞蛋羹。嘗了嘗,菜還很鮮嫩,居然是夏玲從屋後小菜園裏現采摘的,雞蛋則是問鄰居借的。
隨後的幾天裏,夏玲與何傑幾乎形影不離,關係親密的就像是姐妹。
何傑用白卉的身份證掛失時,發現幾張銀行卡裏的餘額居然可以拚湊出二十多萬的存款來,都快趕上京郊一套房的首付了,倒真是夠花一陣子的,也不知道這些錢白卉是從哪裏來的。
夏玲除了幫何傑體檢,督促她按時吃藥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消磨在陪伴她遊逛上了,她們一起去西單購物,一起去玉淵潭蕩舟,一起在牛街品味小吃,晚上一起去三裏屯酒吧撩帥哥,不過,何傑還是喜歡坐在那裏盯著滿街的美女看個不停。此外,夏玲還帶著她去香河陵園裏看望何傑的墓地,獻了束鮮花。
在家裏,她倆則相偎相依著看電視,互相投喂零食,甚至於一起沐浴。在短短幾天裏,夏玲教會了何傑如何化妝,如何搭配穿衣。連夏玲最後都忍不住說,舉手投足之間,何傑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快變成淑女了。
在這段時間裏,何傑才發現自己以前對女性了解得居然如此之少,怨不得那時老是沒有女孩喜歡他。周末,王舜專程來看望何傑,為他帶來了幾本書,包括一些法語原著。據說是白卉遺落在他那裏的。但是王舜並沒有待多久,略微看了看她倆整理出來的居室就離開了,似乎很忙碌,連一起用午餐的時間都沒有。
但何傑回想白卉當初深夜在地鐵裏四處逛遊的情景,覺得王舜的這些反應也很正常,也可能是又有了新歡吧。男性都是很花心的,尤其是王舜這種高富帥,他們並不在意是否會傷害一個純情少女的心,即使像白卉這樣的白知美。
王舜離開後,何傑跟夏玲聊了一會兒,才知道王舜是美籍華人,在名校讀的醫學博士,醫術很精湛,在各地開了不少連鎖的整形醫院,家境相當富裕。
不過,夏玲對於何傑向她打聽這些也覺得很是納悶,因為白卉才是王舜的正牌女友,不過後來想起白卉車禍後已經有不少瘋言瘋語了,就不怎麼以為然了。
而因為向夏玲打聽王舜的情況而令其心生疑慮,何傑也不好再設法打聽白卉的家庭情況了,尋思著向王舜打聽,但王舜卻許久未露麵,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夏玲對於王舜給了她近兩個月時間,離開醫院去陪伴何傑似乎很樂意,估計王舜也給了她不少相應補貼,因為幾乎每一次較高消費都是夏玲搶著買單,而白卉幾乎每次試圖買單都被夏玲溫柔而堅決的拒絕了。
因此,當夏玲提出要回河北家中探親一周,白卉幾乎立刻就答應了。
趁著夏玲回家探親的一周時間,白卉在家裏讀了幾天書,每天早晚跑跑步,搭公交車去懷柔縣城的超市裏去獨自購物,甚至獨自去北京市裏找了幾家外語培訓機構投簡曆應聘,那幾天居然過得很愜意,也沒人覺得她像是個女漢子。
不過,還是有一次有驚無險的經曆的。那是一次應聘時如廁,去了一間位於寫字樓走廊末端的公廁,雖說因為心不在焉差點兒走到男廁去。被告知對麵是女廁,進入後居然習慣性的在找不到小便池的情形下想要站姿解小便,緩過神來,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背對著門口,被隨後跟進的一位如廁女士關注了好一會兒。直到何傑趁著她如廁時漲紅了臉匆匆去了樓下衛生間,心還在“撲通撲通”地猶自跳個不停。
夏玲回來後居然是獨自開車回來的,說是覺得在這裏交通很不方便,把家裏一輛父母不怎麼用的老爺車開過來了,這兩天可以趁機自駕去北戴河散散心。
那是一輛雖有些老舊但車況依舊不錯的白色捷達,夏玲的車技很一般,原先她想要和白卉兩人輪著開。但沒想到何傑居然說要跟她學駕駛,她還以為是白卉車禍後影響了記憶呢,因為留意到白卉坤包裏的駕照,駕齡都已經四五年了。
次日,她倆一大早打扮得美美的,帶上一大堆行李,駕車上六環出發了,準備轉道京哈高速再趕往北戴河。
中午時分,在京哈高速服務區停車加油用餐時,何傑遇到一件怪事,在服務區餐廳正在品味夏玲家鄉的風味小吃驢肉火燒時,有一位駕駛路虎越野車同行的高個兒黑衣女忽然趁著夏玲去衛生間時走近何傑,問她是不是白卉?何傑敏感地看了看高個兒黑衣女灰綠色的雙眸,心想雖然自己不認識黑一女,但也許以前她和白卉有過交集也不一定,因此並未作答,隻是衝對方頷首示意。
但那個高個兒女孩卻落落大方地坐在了她的對麵,低聲說道:“我不但知道你叫白卉,還認識何傑和王舜,還知道你在未來兩周內可能會遭遇不測。不想知道一下究竟為何嗎?”
何傑說:“我不久前遭遇了一次車禍,記性不太好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居然忘了?你不會是外國人吧?”
高個兒女孩笑了笑:“不是,是新疆人,你叫我迪裏拜好了,你以前的確不認識我。”
何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兩周後會遇到意外呢?”
迪裏拜:“我還知道你上一次遇到車禍的情由。”
何傑問道:“那不是一場意外嗎?”
“那是一場人為的意外。”迪裏拜回答。
“那究竟是誰幹的呢?”何傑問。
“跟你兩周後遭遇的另一場意外的幕後策劃是同一個人。”迪裏拜回答。
“那你能告訴我嗎?”何傑一邊說著一邊取出錢包,想要遞給迪裏拜幾張紙鈔,但卻被迪裏拜伸手拒絕了。
“我會想方設法幫助你的,但是你必須把這個護身符佩戴在身上,任何時候都不要取掉。此外,我們的這次會麵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即使是最親近的人。”迪裏拜意味深長的一邊說著,一邊遞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掛墜。
何傑接過來,發現是一個蠶豆大小的和田玉彌勒佛墜子,外觀很圓潤,也看不出有何蹊蹺,便將它收起來放在了錢夾裏。
遠遠看到夏玲正走過來,迪裏拜站起身離開了。
夏玲走近後依然一臉慍色,綠色裙裾上居然有一大塊水濕的痕跡,說是剛才有一位外國女人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自己的裙裾上,在衛生間清洗了好一會兒。
上車後,夏玲好奇地問道:“剛才遠遠地看到你跟一個高個兒黑衣女孩在說話,是你的朋友?”
何傑笑了笑:“不是,那是我大學的同學,失散好久了,聽她說現在在一所外國語中學教書,所以交流了一會兒,互相留了現在的聯係方式和地址。”
她沒有將迪裏拜給自己護身符的事情告訴夏玲,心想那麼遠她也未必能夠看清楚。
夏玲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好奇地問道:“不會是腦子被撞壞了吧。那你今後怎麼辦呢?是嫁給王院長呢?還是就這麼單著?”
何傑苦笑了一下:“當然是單著,繼續跟你這個閨蜜在一起啦。”
夏玲笑嘻嘻地望了望何傑:“那我一個小護士可養活不了你,你可得想法多掙些錢將來付首付按揭買套房啊。不過,我覺得你要是嫁給王院長倒是條康莊大道,不但車、房都不缺,美女也不會缺的。陪伴你,王院長可是付了薪水的。”
何傑納悶地問道:“王舜的女友很多?”
夏玲笑了笑:“對啊,要不怎麼能那麼有錢呢。不過他對你倒是真心不錯,車禍後為了挽救你的生命,帶著你在國外待了三個多月做手術,花了至少有上百萬美元。”
“什麼?在國外待了三個月做手術?”何傑聞言大驚:“我昏迷了有那麼久嗎?”
夏玲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不再回答,把話題扯到今晚在哪裏住,吃什麼海鮮上了。何傑也隻好不再深究,但忽然意識到迪裏拜所言看來並不虛。
她回頭從後車窗望去,發現迪裏拜的路虎越野車並未跟蹤她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