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笑的魚尾紋皺起,快步上前跟表哥握手,連給我們一個眼神都沒有。
表哥從兜裏掏出盒煙,抽出支煙遞給主任。
主任連忙接過去,另一隻手虛攏著打火機給表哥點煙。
我抿抿唇,對今天的評理的結果不抱期望。
但說束手就縛是假的,我隱隱期盼著村委會沒有爛透,好讓我打算的回報不至於太難看。
主任搓搓手,期盼地看著表哥:“鳴哥,合同咱啥時候簽啊,鄉親們可都盼著呢。有鳴哥的公司,咱今年冬天就好過了,鄉親們知道這事心裏都盼著鳴哥呢。”
表哥呼出口煙圈,神情高傲。
“快了,我跟我李哥說了,李哥說這事交給我他放心,正跟大老板對合同呢,合同一整好,馬上就能簽。扯遠了,今天來不談這事,今個我來,是想讓主任給我兩家評評理,門口那塊地到底是誰的。”
主任這才施舍我們一眼,像剛看到似的說:“喲,光顧著說話了,沒看到叔和嬸子也來了。”
我媽氣得不行,卻還是強忍下來:“主任,承包合同上白紙黑字地寫著,那三畝地就是我當家的承包的,憑啥按他們村的標準收錢。”
主任把我們引到屋內,端著茶不鹹不淡地說:“嬸子啊,這事大家心裏清楚就行。這地該姓周還是該姓王,不用我明說吧。”
我媽騰地一下站起來,嘴唇不住地哆嗦:“主任,照你這話,還是我家的不是?”
我爸也沉下臉,盯著主任說:“立明,你叔我看著你長大,小時候你偷我家西瓜,我沒打沒罵還管你吃飯是不是,你就這麼對我?”
主任看似耐心實則鄙夷地說:“叔啊,一碼歸一碼,小時候那事是我混蛋,但這地就是鳴哥家的,我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話啊。”
我爸咬著牙,一拳砸在桌子上。
茶杯抖了抖,茶水顫巍巍的潑出,濕了半張桌子。
“立明,我不聽你胡謅八扯,合同呢,拿出來看!”
主任斂了笑,拉下臉:“叔,別給臉不要臉。合同壓在庫房,看不了。今天這地我周立明說了算,他就是鳴哥家的!”
見我爸還要再說什麼,我起身按住我爸的肩膀。
看勝券在握的眾人,我緩緩笑起。
“主任好大的本事,說什麼是什麼。承包合同這事我現在定不下,但有件事還是可以的。”
當著眾人的麵,我給助理撥通電話。
“李助,跟安泰村的合同不急,往下壓吧。”
室內頓時哄堂大笑,幾個社會青年笑得前仰後合,指著我笑的眼裏都冒出淚花。
“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娘兒們說啥,合同不簽了?”
“她真以為她是啥人物,說不簽就不簽,吹牛皮不打草稿,她是不是不知道我們鳴哥才是負責人啊。”
“哈哈哈哈,可裝死她了,兩嘴皮子一碰,真像那回事啊。”
表哥也樂得不行,嘴裏的煙一抖一抖,煙灰撲簌簌地往下掉。
“娟啊,你吹啥牛不行,吹你是大老板。你難道不知道你哥我跟李哥關係好,平時都是我帶著他在村裏了解情況嗎?”
我笑笑:“是嗎?可惜很快就不是了。”
表哥的臉一下沉下來,朝我比起中指,不屑的偏頭啐痰。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眾人的歡聲笑語,主任拿出手機,得意地朝我炫耀:“鳳娟啊,瞧瞧是誰的電話,非得要人把你臉扇腫你才知道什麼叫地位。”
他迅速接起電話,打開免提,語氣諂媚的不可想象。
“哎李總,您好您好,您吃了嗎?”
“主任,你好,接到總裁的命令,與貴村的合同取消,您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