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走,我眼前陣陣眩暈,險些要趔趄在地上。
我媽架著我忙不迭地吼我爸:“還愣著幹啥,開車去醫院啊!”
我爸急得手足無措,摸了一把鑰匙哆哆嗦嗦的來扶我。
縣裏的醫院人不多,醫生很快就把我身上的玻璃渣挑出來。
我死死地咬著嘴裏的毛巾,感覺皮肉被一寸寸劃開又剝離。
我媽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攥得我手死緊,冷汗一層層滲出,讓手心都濕潤的不行。
我脫力地癱在床上,看倆人吵架。
“周孝先,咱閨女都這樣了,你要還護著那群混蛋,咱倆就離婚!你去找你姐姐過吧!”
我爸手裏的煙被打落,蹲在病床邊愁的一個勁摸頭。
“行,我去找他們要個說法。”
我媽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
我弱弱地出聲:“媽,別動手。爸你也別愁,這事我來解決。”
我媽一聽我開口,心疼的撩開額前被汗浸濕的碎發,柔聲哄我:“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讓你爸去幹就行。”
我堅定地搖搖頭,堅持我的想法。
我媽心疼得沒法,又拗不過我,隻得同意。
我知道我爸是顧念這麼多年的姐弟情和一家的麵子,鬧出去難免不好看。
總想著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他去討說法,八成不會被看在眼裏。
躺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就出院了。
回到家,我們三人的視線頓時被麵前的大棚吸引,怒氣直衝大腦。
欺人太甚!
大棚的薄膜被扯的七零八碎,或懸或堆,地裏種的白菜蘿卜歪七扭八,無一例外都被拔出來扔在地裏,腳印零七八碎的遍布整個地裏。
“娘 個 腿 的!我跟他們拚了,欺人太甚!”
媽媽怒氣衝衝地衝進姑姑家,一腳踹開大門。
“周孝雪你給我滾出來!”
屋裏熙熙攘攘,昨天幾個社會青年圍坐在桌前,推杯換盞的嬉笑,姑姑樂嗬嗬地給他們端菜。
見我媽衝過去,我也趕緊跟上。
姑姑率先站起來,麵露不屑:“我就說今天烏鴉在樹上叫,原來是你上門了。”
我媽指著周孝雪的鼻子:“你憑什麼禍害我家地,你喪天良啊周孝雪,咱倆回村裏,找大夥評評理!”
姑姑冷笑著拍開媽媽的手,給表哥遞了個眼色 。
“評理,憑什麼理,我家的地,我愛怎麼種怎麼種。倒是你這麼多年腆著個臉賴在我家,我沒趕你都是顧念一家人的份上。”
“你要是識趣就抓緊滾蛋,別等磚砸你臉上,這麼多年麵皮不保!”
我媽氣得麵色漲紅,上前一步一把掀了桌,湯湯水水瞬間飛起,灑了在座人人一身。
幾個小青年當場壓不住氣,站起身攥起拳就要朝我媽揮來。
我爸一把把我媽扯到身後,語氣沉沉:“敢動我們一根汗毛你試試!”
表哥撣去衣領上的菜葉,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要說理嗎?走啊,去大隊,讓主任和村委會給咱評評理。”
我鬆口氣,幸好沒打起來,要不然連我搖人都來不及。
但表哥如此爽快的要求讓我心裏隱隱不安起來。
“鳴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