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許澤的最後一次親熱,還是在懷上女兒前。
孕期嘗試過幾次,但都因為我擔心傷到寶寶而作罷。
他那方麵的需求很大,考慮到他需要釋放,我提過幫他。
但他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說他是有自控能力的人而非牲畜,眼下隻盼著我能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在我懷孕有心卻無力經營我爸留下的公司後,他辭掉外企的高薪工作,全權負責公司業務,除了必要的出差和應酬,下班和假期都是在家陪我。
就連他的哥們兒約他釣魚玩牌,他都全拒了。
別人嘲笑他妻管嚴,他則說愛妻者風生水起。
我一度感慨自己嫁了良人。
現在卻不禁猜疑我看錯了人。
剛這樣想著,許澤就伸手在有紅印的脖子上撓了撓。
婆婆見狀,語氣越發恨鐵不成鋼:“你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懶,壓力大到過敏,再這樣下去,隻怕下一個出事兒的,該是你了!”
婆婆說完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我則有些怔住。
我伸手碰了碰他脖間的紅印:“你過敏性皮炎又犯了?”
許澤捉住我的手指,放在嘴邊吻了吻:“小毛病而已,已經用過藥,好得差不多了,海邊冷,我們回吧。”
許澤對答如流,看不出任何破綻。
興許真是我想多了。
我在心裏沉沉歎息一聲:“我想再待一會兒。”
許澤無奈又心疼的同意了,把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又從車裏拿出毯子和靠枕,把我裹成一個粽子,讓我坐到靠枕上。
等停好車的蕭晚清找到我們,他讓蕭晚清先回去,說她照顧我兩天一夜也挺累的。
蕭晚清說:“你也需要休息。”
“沒事兒,我是雙雪的老公,照顧她是理所應當的。”
蕭晚清遞給許澤一個保溫袋,然後走到我身邊:“我媽煮的雞肉粥裝在恒溫杯裏,你記得喝,現在是你元氣大傷的時候,再難過也要好好吃飯。如果有想吃的隨時告訴我,你以前可最愛吃我媽做的菜了,我媽把你當半個閨女,也很樂意給你做。”
我勉力擠出點笑意,卻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知道了,你先回吧。”
蕭晚清看我一瞬,拍拍我的肩:“隨時聯係。”
“恩。”
等蕭晚清離開後,許澤坐到我身旁。
我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海,許澤看著我,感覺過了很久很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女兒的骨灰盒,已經投進大海了嗎?”
許澤輕輕嗯了一聲。
我也嗯了聲:“女兒來人世一趟,卻什麼都沒留下......”
許澤連忙用手指擦掉我滾落的眼淚:“別哭,月子裏哭太多,視力會受損的。”
我搖頭:“瞎了才好。”
“別說傻話,等女兒再回來的時候,你還得好好看著她長大呢。”
“女兒不會回來的......”
“會的,大師說你和女兒的緣分很深。”
“真的?”
“老公什麼時候騙過你,”許澤說著把我抱起來,“現在我們回月子中心,養好身子,女兒才能早點回來。”
我搖頭:“我要回家。”
我不想再踏進月子中心那個傷心地。
更承受不了觸景生情的打擊。
許澤尊重我的想法,開車帶我回了市中心大平層的家。
回到家,我連鞋子都顧不上換,便跑進為女兒布置好的嬰兒房。
一邊翻看著手機相冊裏為數不多的女兒的照片,一邊看著嶄新的床鋪衣物、玩具尿片默默流淚。
等許澤端著粥找到我時,我已經哭得意識迷離,耳朵背氣。
許澤把我抱到主臥的大床上,用毛巾給我擦過臉後,連說帶哄哄地喂我吃粥。
我胃裏很難受,幾次表示不吃了,卻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硬著頭皮又吃了幾口。
他還要再喂的時候,客廳裏傳來他的手機鈴聲。
我趁他出去接電話的空檔,跑進衛生間把剛吃的食物吐得幹幹淨淨。
不想他擔心,更不想再吃東西,悄悄地把馬桶衝幹淨,躺回床上假裝睡覺。
過了好一會兒,許澤走到門口叫了我一聲:“老婆,你睡著了嗎?”
等了一會兒不見我回應,他轉身往外走。
我剛鬆了一口氣兒,就聽他說:“她睡死了,我剛才在粥裏放了幾顆安眠藥,夠她睡到明天了。”
許澤的話,令我心裏一陣惡寒。
安眠藥......他竟然往食物裏放安眠藥!
等等......
那我住進月子中心當晚,喝下他遞來的牛奶就突然犯困,並睡得人事不知的事兒,是不是也是他在牛奶裏加了安眠藥的緣故?
再加上我昏迷時聽到的對話,這令我心裏剛消退的疑惑,又有瘋漲之勢。
看來女兒寧寧之死,確實有蹊蹺。
巨大的憤怒在我心裏噴湧而出。
都說虎毒不食子,許澤好歹是個人,怎麼能夥同別的女人殺害了寧寧,還嫁禍到我身上!
不過那個女人,很可能是許澤在外麵的姘頭。
他脖子上的紅印,壓根不是過敏,而是兩人激情過後留下的痕跡。
倆人為了苟且,竟殘忍地扼殺一條剛來到人世的小生命!
而且孕期的醫生,也是許澤找的專家,不排除他收買醫生,騙我胎兒發育有問題,想哄騙我打胎的可能!
我恨不得馬上下床與他對峙,但理智最終戰勝了情感,令我決定繼續裝睡聽下去。
對麵說了什麼後,許澤又說:“你想來家裏玩刺激?”
對方應該是想來,但許澤拒絕了:“算了,在把想要的東西全拿到手之前,還是低調一點,反正來日方長,我現在過去找你。”
想要的東西全拿到手?
他們害死我女兒,下一步還想得到什麼?
是我的命,還是我的家產?
我還沒想明白,就聽到許澤開關門離去的聲音。
想搞清楚答案,為女兒報仇,為自己正名,就得跟上去一探究竟。
我順手從衣櫃裏扯下一件外套披上,撈起放在玄關處的帽子圍巾,穿著毛絨拖鞋就追了出去。
一梯一戶的戶型,許澤已經乘坐電梯到了10樓。
擔心跟丟,我選擇從消防通道追下去,一口氣兒跑了五層樓,才換乘電梯到達一樓。
剛跑到門口,就看到許澤開著我名下的奔馳車,從我麵前疾馳而過。
開我名下的其他車輛不僅時間來不及,還太紮眼容易被發現。
正不知所措之際,恰好有出租車送客人進來,我連忙拉開車門坐進去,讓師傅跟著奔馳車。
奔馳車並未開太遠,轉了幾個彎過了幾條路,停在了六星級酒店前。
隔著一條街道遙遙相望,我看到許澤沒有辦理入住手續,徑直上了電梯。
酒店迎賓甚至還熱情的和他打起了招呼。
駕輕就熟的模樣,一看就沒有少來。
我剛要下車追上去,就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背影也步履匆匆地進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