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劉桂蘭和兩個表舅像押犯人一樣拽回了那間逼仄的出租屋。
剛到門口,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
門上被人潑了滿滿一桶黑狗血,還在往下滴答,像極了某種惡毒的符咒。
“看看!看看!這都是被你氣的!”劉桂蘭指著門大罵,
“鄰居都嫌你晦氣!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們回村!”
進了屋,林強把那一紙諒解書拍在桌上,翹起了二郎腿。
“姐,簽了吧。”
“隻要你跟我們回村,穿上那衣服給奶奶磕個頭,拍個視頻認錯,我就在網上發聲明,說是一場誤會。”
“不然,你這輩子就是個偷壽衣的賊。”
我看著那張紙,手心全是冷汗。
回村?認錯?
一旦回了那個閉塞的山村,我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不簽。”我咬著牙,“我也不會穿那件衣服。”
“敬酒不吃吃罰酒!”
劉桂蘭臉色一變,給林強使了個眼色。
林強衝上來就要搶我的手機,爭執中,他口袋裏掉出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紅紙。
那紅紙飄飄悠悠落在地上,攤開了一角。
上麵用毛筆寫著幾個大字:【聘禮叁拾萬整】。
旁邊還有兩行生辰八字。
我瞳孔猛地一縮。
那八字我太熟悉了!
那是鄰村前兩天剛喝死在酒桌上的老光棍,王二麻子!
我撲過去撿起紅紙,上麵就寫著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旁邊還蓋著鮮紅的指印。
“你們要把我賣去配陰婚?!”
我拿著紅紙的手都在抖,聲音尖得變了調。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衝喜!
這就是所謂的嫁妝!
三十萬!
為了給林強湊首付,他們竟然要把我活生生地嫁給一個死人!
見事情敗露,劉桂蘭也不裝了。
她一把奪過紅紙,啐了一口:
“什麼配陰婚!那是給你找個好歸宿!”
“王家有錢,二麻子雖然死了,但你嫁過去就是正房太太,不用伺候公婆,還能幫襯你弟,多好的事!”
“那是死人!是要把我活埋了嗎?!”我歇斯底裏地吼道。
“哪能啊!”林強陰惻惻地笑,
“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興活埋。”
“就是讓你穿上衣服,去靈堂拜個堂,陪那死鬼睡一晚,把魂安撫住就行。”
“反正你名聲都臭了,除了死人,誰還敢要你?”
“你們這是犯法!我要報警!”我轉身就往門口衝。
表舅一把將我推倒在地,反鎖了房門。
劉桂蘭獰笑著逼近,手裏拿著那件散發著屍臭的壽衣:
“報警?警察管天管地,還管得了老娘嫁閨女?”
“這衣服你今天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她和表舅七手八腳地按住我,強行把那件冰冷的壽衣往我身上套。
那一瞬間,我絕望了。
沒想到,在壽衣觸碰到我皮膚的刹那,一股奇異的戰栗感瞬間傳遍全身。
腦海深處,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記憶突然翻湧而出。
我突然就停止了掙紮。
這衣服是左衽,是死人穿的沒錯。
但若是懂行的人,稍作改動,它就能變成一件最凶的索命衣。
我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而順從,不再反抗。
“好,我嫁。”我低著頭,聲音輕得像鬼魅:
“但這衣服不合身,勒得慌。”
“既然要拜堂,總得讓我改改尺寸,體體麵麵地去見新郎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