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動作自然,全程沒看他一眼。
仿佛他是個玩意,物件。
這個女人......
感受著從骨頭縫裏,滲透出來的絲絲暖意,他沒忍住,率先打破沉默。
“你......對我做了什麼?”
盛聲晚緩緩抬起眼簾,那雙沉靜的眸子對上他翻湧著的戾氣,沒有半點反應。
她不答反道:“你的病,隻有我能治。”
顧北戎剛想嗤笑出聲,但體內的變化,讓他生生卡住了。
盛聲晚將他細微的變化,收入眼底,繼續不緊不慢的,投下一枚重彈。
“我不僅能讓你重新走路,”她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砸在顧北戎的心上,“還能讓你的身體,恢複到巔峰狀態。”
巔峰狀態!
這四個字,在顧北戎死寂的世界炸開!
他喉結滾動,胸膛裏那顆早死透的心,竟不合時宜地跳了一下。
這段時間,他聽過無數的診斷,看過無數雙,滿是同情、憐憫的眼睛。
但眼前這雙,眼波清亮淡漠,沒有別人眼中的可憐神色。
這人,甚至告訴他,他能回到巔峰狀態。
何其荒唐!
何其......誘人。
他死死盯著盛聲晚,“你想要什麼?”
盛聲晚擰眉:“丈夫是個廢人,我臉上無光。”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希望,不要有人幹涉我的自由。”
這些當然是很小的一部分,最最最重要的是——
吸收他體內的寒毒,能滋養經脈。
顧北戎嘴角一抽。
也不必這麼直白。
“你放心,我父母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不會幹涉你。”
盛聲晚沒在說話。
看剛剛顧家父母對自己的態度,確實不像難相處的。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尖利女聲。
“嫂子!你們是真昏了頭了!弄這麼個半死不活的人回來,死在家裏多晦氣!”
這顯然是聽說顧家新娘子沒氣了,著急忙慌趕過來的。
緊接著是顧母的聲音。
“雪梅,你胡說什麼!晚晚她好好的,你別一驚一乍的!”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大。
“砰”一聲,房門被粗暴的推開。
一個穿著灰色幹部服,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衝了進來。
身後跟著焦急的顧父顧母。
來人正是顧北戎的姑姑,顧雪梅。
看到屋內情況,她愣了一下。
屋裏的氛圍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竟然難得的靜逸美好。
一個端坐床沿,一個安靜躺著,兩人雙手交疊。
片刻,顧雪梅才察覺侄子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胸口幾乎沒有起伏。
她的腦子“嗡”地一下炸了!
“哥!嫂子!!戎兒被這個掃把星給克得沒氣了!!!”
顧家父母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連滾帶爬地衝進房間。
“戎兒!”
顧雪梅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抓住盛聲晚纖細的胳膊,猛地將她拽了起來。
“你這個喪門星!你對戎兒做了什麼?!”
力道之大,讓本就虛弱的盛聲晚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聲晚眉心一蹙,一股煩躁從心底升起。
她可不管對方是誰,反手對著她掐著她的手狠狠拍去。
“啪!”
顧雪梅保養得宜的手背上,瞬間浮起紅痕。
她不敢置信地瞪向盛聲晚。
反了天了,這小賤人竟敢動手打長輩。
正要發飆,卻被顧母的話驚了。
“戎兒,竟然睡著了?”
平時顧北戎,隻有被病痛折騰到暈過去,才能小睡一會,但很快又會被疼醒。
這還是他第一次睡得那麼安穩。
“睡......睡著了?”顧雪梅也顧不上盛聲晚了,湊了過來,眼珠子瞪大。
這怎麼可能!
醫生不是說,他的神經因為劇痛長期處於亢奮,根本無法自主進入睡眠。
可此時,顧北戎麵容平和,呼吸均勻......
真的睡著了。
顧母捂著嘴,眼淚無聲往下掉。
顧父眼眶也有些發紅,他拍了拍妻子的背,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激動。
“睡著了就好,睡著了就好。”
一旁的顧雪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剛剛還罵人克得她侄子沒氣了。
臉上火辣辣的,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道歉?
那不可能。
她打心眼兒就瞧不上盛聲晚,成分不好,身體又差,還沒上過學。
怎麼配得上她侄兒。
也隻有白曉微,那種不管家世和學曆還是工作,都拿得出手的,才配得上顧北戎。
“顧北戎需要靜養,怕吵。房間裏人少些,對他身體好。”
聲晚的聲音從後麵響起。
剛剛失了臉的顧雪梅,一聽這話火氣又“噌”地冒了上來。
這不明擺著趕她的嗎?
直接嘲諷:“你一個來衝喜的,還裝起來了?怎麼?你不會是肖想我們顧北戎吧?不會還想圓房吧?”
這話說的著實難聽了。
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顧母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一半是羞,一半是惱。
她這個小姑子,說話向來不過腦子,可這話實在太過了。
這不存心讓人難堪嗎?
顧母深吸一口氣,強壓火氣,轉頭看向盛聲晚,臉上擠出一個歉疚的笑。
“晚晚,你別聽她胡說。她......她就是心直口快。”
她拉住盛聲晚的手,觸手一片冰涼,心裏更不是滋味。
“戎兒他......他好不容易睡著,需要安靜,我給你在隔壁收拾了個房間,你先過去歇著,啊?”
在她看來兒子需要靜養,新媳婦也該有自己的空間。
這是最合情合理的安排。
可這話聽在顧雪梅耳裏,又成了另一番意思。
“大嫂,你還給她安排這麼好的房間,也不看看她配不配,我都擔心她半夜爬戎兒的床。”
顧父顧母眉頭皺起,有些不悅了。
盛聲晚眼神涼涼略過顧雪梅,反問:“一個胸口以下都動不了的人,怎麼圓房?”
顧家三人被盛聲晚這話震得呆立當場,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
雖然人家說的是事實,但直接這樣說出來,簡直是剜她們的心肝肉。
此時被吵醒的顧北戎,剛睜開眼,就聽見這麼一句話。對方隻是陳述事實,不帶任何感情,但他心裏的狂躁,想毀滅一切的衝動,再次噴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