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抬到一半,動作驟然頓住,惡狠狠地瞪向盛聲晚。
“你詐我!”
盛聲晚再次笑了。
這個笑與剛剛的又不相同,帶著幾分譏誚。
不等白曉微繼續辯解,顧母一個箭步上前,抓住白曉微僵在半空的手,湊到鼻下一聞。
一股清晰,混著艾葉香的氣息鑽入鼻腔。
顧母的臉色“唰”地拉了下來。
甩開白曉微的手,聲音拔高。
“沒錯!確實有艾葉的味道!”
她厲聲質問:“剛剛隻有我扶過晚晚!你手上的味道,是從哪兒來的?”
就算白家拒了婚事,她也沒恨過白曉微,畢竟自己兒子那個樣子,她能理解。
可白曉微一邊拒了婚事,一邊又暗害自己兒媳,這人品可就有問題了。
可得慶幸她推了婚事。
顧母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炸了鍋。
“哎喲!這白家丫頭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虧我們還以為她是個好的!”
“好啥呢,我就說,顧家小子出事後她就沒怎麼上門了,心臟著呢,還想占著茅坑不拉屎。”
剛剛還幫白曉微說話的幾個嬸子,此刻對她指指點點,話裏話外都是鄙夷。
白曉微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沒想到看著嬌弱的盛聲晚這麼烈,更沒想到顧母不給她留臉。
她眼眶一紅,抓著顧母的衣袖。
“伯母,剛剛太混亂了,我......我真不知道自己推到她了。”
“我剛剛就是......看她要摔到北戎哥身上,心裏一急......不是故意針對她。”
這番解釋,倒也說得過去。
幾個心軟的嬸子,又開始動搖了。
顧母心裏的火氣也消了些,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
這時盛聲晚清清冷冷的聲音又響起了。
“第二次呢?”
“第二次可不存在混亂。”
這話一出,屋裏的議論聲再次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白曉微。
白曉微隻覺得,落在身上的視線,火辣辣的。
“你胡說什麼!什麼第二次?!”
“是嗎?”盛聲晚輕輕反問,“第一次混亂中或許沒人看到你伸手,第二次可就不一定哦!”
“你血口噴人!”白曉微聲音拔高,“你為了博同情,竟編造這種謊言來汙蔑我!”
“各位嬸子,我可是您們看著長大的,我的為人您們還不清楚嗎?”
議論聲又起,風向悄然轉變。
“說的也是,曉微這孩子心眼不壞。”
“這個新媳婦,看著病歪歪的,心思倒挺深,一進門就挑事。”
“唉,顧家這門親事,怕不是引狼入室吧......”
顧母的臉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一邊是自己看著長大,知根知底的人,另一邊是剛進門,行為舉止透著古怪的兒媳。
她夾在中間,一時不知該信誰。
她看向盛聲晚:“晚晚,這......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盛聲晚仿佛沒聽到,別人的竊竊私語,也不在意顧母搖擺的態度。
白曉微見風向又轉向自己,底氣瞬間足了。
眼淚說來就來:“伯母,我真的沒有推她兩次......北戎哥昏迷三年,我又擔心又心疼。”
“我爸媽非不同意婚事,我心裏已經夠難受了。今天看他娶別人,我......我是難受,可我絕不會害人啊!”
“她這麼汙蔑我,是存心想讓我在大院待不下去!”
她哭得情真意切,一番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還順便賣了波深情人設。
幾個嬸子立刻心軟了,紛紛開始勸解。
盛聲晚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心中毫無波瀾。
在她看來,白曉微的表演稚嫩又滑稽。
她不急,也不惱,隻覺得聒噪。
就在這當口,一道沙啞、低沉男聲,從床上響起。
“我看到了。”
所有人動作一僵。
白曉微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北戎。
“北戎哥......你......你是不是看錯了?剛剛那麼亂......”
她還想垂死掙紮。
然而,顧北戎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他沉鬱的眸子裏,翻湧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耐。
“滾出去。”
幹脆,利落,沒留半分情麵。
這一下,再沒人懷疑了。
白曉微徹底傻了,她從小到大,何曾被人這樣當眾羞辱過。
尤其這人,還是她喜歡了二十多年的人。
她眼裏的淚水再也繃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那模樣瞧著,真是我見猶憐。
可現在,沒人同情她。
剛剛還幫她說話的嬸子,此刻看她的眼神,像看什麼臟東西。
“這丫頭心也太毒了!人家新娘子身子骨那麼弱,這是存心要人命啊!”
“呸!活該!顧家小子沒娶她真是祖上積德!”
鄙夷的私語聲不大,卻密密麻麻紮在白曉微的身上。
顧母的臉色更是難看。
“曉微,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聲音都在發顫,既是氣的,更多的是後怕。
如果今天盛聲晚真出了什麼事,她就是白曉微的幫凶!
“伯母,我......”白曉微還想解釋。
“你走吧。”顧母直接打斷她,指著門口,聲音冷硬,“以後,不要再來我們家了。”
這句話,等於當著全大院的麵,徹底斷了她和顧家的所有情分。
白曉微渾身一顫。
怨毒地剜了盛聲晚一眼後,在眾人鄙夷的指點中,哭著跑出了顧家。
一場鬧劇,終於收場。
看熱鬧的嬸子們也覺得沒趣,又跟顧父顧母說了幾句吉利話,三三兩兩地散了。
顧父顧母出了兒子房間。
顧母回頭,看向屋內那抹瘦削紅色身影,臉上火辣辣的,心裏一陣陣愧疚。
她剛剛......竟也懷疑了這個孩子。
人剛嫁進來,她還沒護好。
一直沉默的顧父,見媳婦這樣,自然懂她所想。
“我們以後對這丫頭,好點就行。”
顧母認同的點點頭,隨即將房門帶上,給二人單獨相處相處。
顧北戎躺在床上,打量著盛聲晚。
他剛才本就因為,自己一個茶缸,就將人給嚇死了的無措中。
沒想到,這人沒氣後,又醒了。
這也就讓他的注意力,停在她身上,自然就看到了白曉微伸手那一幕。
隻見房門被帶上的瞬間,女人一屁股坐在他床邊,手自然的搭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