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皮膚相觸瞬間,一股冰涼精純氣息,順著指尖鑽入盛聲晚幹涸的經脈。
雖然隻有一絲,卻讓她昏沉的頭腦清明了三分。
盛聲晚一愣。
這感覺......
是因為和這男人接觸才產生的?
不確定,再試試。
盛聲晚兩隻手,快速搭上男人小臂。
隨後眼中精光一閃。
那股氣息,順著皮膚接觸的地方,飛速往她體內湧去。
顧北戎還沒來得及感受,剛剛體內稍稍緩解的痛感。
就見這女人直接攀上來,他本能地想甩開。
就在這時,他體內日夜如萬千冰刀淩遲的疼不僅緩解了,那像被凍住的內臟裏,還緩緩注入了股暖。
他的動作一僵,眼中的暴戾被驚疑取代。
好像,是因為這女人的碰觸。
他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麵前的人。
女人瘦得一陣風就能吹倒。
臉色是那種,久不見天日的慘白,薄薄的眼皮底下透著淡淡的青色,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可那雙眼睛,平靜得駭人。
他活了二十七年,在戰場上見過無數生死,任務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與此同時,盛聲晚也在打量他。
她的視野裏,顧北戎體內凝結出深邃、精純的冰藍色光暈,密密麻麻布滿胸口以下位置。
是十分精純的寒毒。
正瘋狂侵蝕著他的生機。
照這個速度,這人活不過三天。
但對她而言......
這寒毒卻是最精純的“大補之藥”!
屋子裏的空氣仿佛被抽幹。
所有人秉著呼吸,視線黏在那對新人身上。
顧北戎並未如他們所想那樣暴怒,反而直勾勾地盯著新娘子。
他沒發火。
沒把人砸出去。
那眼神甚至......有點含情脈脈的意味。
“我的娘,我眼花了嗎?”
人群裏,不知是誰家嬸子,用氣音跟旁邊的人嘀咕。
“你掐我一把,看看疼不疼......嘶!你還真掐!”
“顧家小子這是......看對眼了?”
“別說,這新娘子是真好看。”
這些議論,顧母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捂著嘴,喜淚縱橫。
自從兒子醒來,就沒一天安生日子。
他把自己關屋裏,像頭受傷的野獸,拒絕所有人靠近。
他們做父母的除了心疼,卻無計可施。
可現在......
這個叫盛聲晚的姑娘,就這麼輕易地碰到了她的兒子。
而她的兒子,還沒拒絕。
顧母抓住丈夫的胳膊。
“老顧......看見沒......看見沒......”她囁嚅著,“戎兒......他沒推開她......”
顧父站得筆直,領扣扣得一絲不苟,那張久經風霜的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
可身側的手指微微蜷曲顫抖。
他最了解兒子。
顧北戎可不是,看人小姑娘好看,就喜歡的膚淺之人。
但不管如何,顧父顧母,不約而同的對盛聲晚好感上升了。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一個刺耳的女聲,驟然響起。
“真是臭不要臉!你安的什麼心?”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濃眉大眼的姑娘,滿臉鄙夷地剜著盛聲晚。
“北戎哥都傷成這樣了,你一進門的,就急著投懷送抱,也不看看他是什麼狀況!!”
是白曉微,顧家小子的親梅。
幾位嬸子擠眉弄眼。
她的話像盆冷水,兜頭澆在顧母臉上。
她回頭看看床上的兒子,再看看抓著兒子胳膊不放的盛聲晚,心裏頓時打起了鼓。
剛剛隻顧著高興,確實沒細想。
這姑娘接連兩次往床上撲的行為,是有些......出格。
盛聲晚緩緩轉頭,看向說話之人。
視線對上,白曉微心頭一跳,不自覺的退了一步,卻仗著人多繼續道:“你看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大家夥兒都看著呢!”
盛聲晚第一反應覺得,這是兩次推她的人。
她依依不舍的將自己的手,從顧北戎身上挪開。
兩人肌膚分離那刻,顧北戎眉頭再次深深皺起。
不悅的視線掃向白曉微。
盛聲晚起身,一步步,停在白曉微麵前。
就在吃瓜群眾期待二人吵起來,看顧北戎是站親梅還是站新婚妻子時。
隻聽“啪!”一聲脆響。
一個利落的巴掌,甩的白曉微歪了半邊身子。
所有人都懵了。
緊接著,不等眾人反應。
“啪!”
又是一記反手,抽在白曉微另一邊臉上。
這一下。
白曉微嘴角直接見了血,徹底被打傻了。
她......不是病秧子嗎?
怎麼有這麼大氣力。
半響她才回過神來,就要去撕盛聲晚。
她從小被寵著長大,畢業就進了人人豔羨的文工團,何時被人打過。
“啊啊!你個藥罐子,竟敢打我!”
“我要殺了你!”
顧母不做多想,一個健步就擋在盛聲晚前麵。
不管這女孩怎麼想的,自家兒媳還是要護著的。
幾個嬸子,也衝上來拉架,卻紛紛指責盛聲晚。
“你這姑娘怎麼回事!曉微說話是不中聽,但你也不能直接動手啊!”
“再說,人家也沒說錯。”
“這小姑娘不會是被說中心思,惱羞成怒了吧。”
顧母也嚇了一跳,拉住盛聲晚往後退了兩步,急道:“晚晚,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
盛聲晚被她拉著,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她冷冷地掃視一圈義憤填膺的眾人。
語出驚人。
“她推我兩次,想摔死我。”
“兩個耳光,都是輕的。”
盛聲晚的目光落回捂著臉,滿眼怨毒的白曉微身上。
“你才是真謀殺,我應該直接報警。”
“謀殺”兩字一出,整個屋子都靜了。
白曉微一顫,像被踩了尾巴,立刻跳起:“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推你了!明明自己想貼上去,站不穩還賴別人!”
她和顧北戎一起長大,兩人家世相當,不管外貌還是才能都是佼佼。
一直是大院人們口中的天生一對。
顧白兩家也心照不宣。
她也一直認為,自己會是顧北戎的妻。
可三年前,顧北戎重傷昏迷,她既心疼又害怕。
幾天前,顧家上門提起婚事,她猶豫了。
直聽見父親回絕了,她心裏才暗暗鬆了口氣。
她是喜歡顧北戎,但她也不想嫁給個廢人。
可今天,看見別的女人嫁給他,她還是嫉妒得發狂。
盛聲晚看她色厲內荏的樣子,忽地笑了。
那笑聲很輕,卻讓白曉微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我體弱,為了驅寒,衣物常年用艾葉熏蒸,那味道,沾上了就經久不散。”
盛聲晚慢條斯理地開口。
“你要不要......先聞聞你的手,再說話。”
白曉微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