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經在這裏躺了兩天,身上的傷口結了痂,可心裏的那道裂痕卻越來越深。
外麵突然傳來吉普車的聲音,然後是顧西辭略帶急促的腳步聲。
他推門進來,看到我,似乎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眉:“你沒事吧?那天在船上後來亂糟糟的,我找過你,但沒找到。”
我扯了扯嘴角,喉嚨裏像是堵著一團棉花:“沒事。”
顧西辭在床邊坐下,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那個,我想問你件事。”
“你說。”
“我之前給你求婚時寫的那些信,”他頓了頓,“你能不能找出來給我?”
我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被角:“你要那個做什麼?”
“我打算和薑寧辦場婚禮。”顧西辭笑了笑,聲音裏帶著寵溺,“她說想看看我們當年......我想著,借鑒一下,以後......”
我怔住了。
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那些信......
每一封,每一字一句,都是他曾愛過我的證據。
而現在,他要拿這些去討好另一個女人。
“信都在家裏那個箱子裏。”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顧西辭似乎愣了一下:“你不介意?”
我垂下眼睛,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你不是說,和她隻是談談心嗎?”
顧西辭愉悅的低笑:“還是你懂事。”
他的語氣帶著輕快:“放心,婚禮就是隨便”
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
“對了,”顧西辭突然想起什麼,“要是......要是以後我和她真有什麼,需要組織批準的時候,你......你能不能別為難她?”
“什麼?”
“她是孤兒,沒什麼依靠。”顧西辭的語氣理所當然,“你作為我的妻子,應該大度一點。”
我盯著床單,忽然覺得荒謬至極。
我的丈夫要我以“妻子”的身份,為他的情人做依靠。
“好。”我聽見自己說。
團政治處的幹事來找我,“喂,是林聽雨同誌嗎?關於你的離婚申請,組織上調解期已經過了,你可以來拿批複了。”
我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忽然想起顧西辭第一次向我求婚時的樣子。
那是個下著小雨的傍晚,他渾身濕透地站在我家樓下,手裏捧著一束被雨水打濕的玫瑰。
“我,”他眼睛很亮,“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現在想想,他確實沒撒謊。
他的一輩子,原來這麼短。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冰涼的水滑過喉嚨,衝散了最後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