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恢複意識時,慕時棲已經躺在了醫院。
她轉過頭,看見段寺麟正坐在病床邊。
他似乎是守了一段時間,見她醒來,段寺麟語氣淡淡地開口:
“這次,你該好好謝謝枝唯。”
慕時棲原本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要不是她心善,一遍遍為你求情,我根本不會讓人去開門。如果不去開門,可能一直到明天早上,都沒人發現你暈倒在裏麵。”
“她甚至不計較你差點害死思言,還反過來擔心你的安危。”
慕時棲感覺喉嚨裏像是吞了把沙礫,磨得生疼。
心善?說好話?
慕時棲嘴角費力地扯動了一下,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心善?她和那個孩子都巴不得我死了就好。”
段寺麟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聲音沉了幾分:
“慕時棲,你能不能懂點事?要不是她你以為你還能躺在這裏和我說話?我欠她太多了,這輩子都還不清,所以你必須讓著她。”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疲憊道。
“你收拾收拾出院吧。今天是思言的生日。”
“這孩子命苦,從小沒了父母,跟著枝唯在國外的那些年,顛沛流離,連個像樣的生日都沒過過。”
說完這句話,他半秒都不曾停留,轉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
慕時棲回到段家別墅時,一進門,就看見布置的十分豪華的場地。
悠揚的小提琴聲在空氣中流淌,鮮花,氣球以及堆成山的昂貴禮物,無一不彰顯著這場宴會的盛大與隆重。
而在大廳中央,沈思言正穿著精致的小西裝,被一群富家小公子簇圍在中間。
不遠處,段寺麟一身黑色高定西裝,挽著沈枝唯。
而沈枝唯穿著一身溫婉的淡粉色長裙站在他身側,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賓客們眾星捧月般圍著他們,諂媚的恭維聲此起彼伏:
“段總真是重情重義,對故人之子都視如己出。”
“是啊,看來沈小姐也是教導有方,把孩子養得這麼好。你們站在一起,如果不說,真像是一家三口,太般配了。”
沈枝唯羞澀地垂頭,段寺麟也沒有反駁,隻是淡淡一笑。
看見慕時棲走進來,沈枝唯眼睛一亮。
她牽起沈思言的手,穿過人群徑直走向慕時棲。
“慕小姐,你身體還沒好怎麼就趕回來了?”
沈枝唯柔聲問著,隨後低下頭,輕輕推了推身邊的孩子。
“思言,快看看誰回來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別怕,快跟慕阿姨打個招呼。”
沈思言抿著嘴走到慕時棲的麵前,脆生生地開口。
“阿姨,你終於回來了。”
“雖然你推我讓我摔破了腦袋流了好多血,還把我關進那麼多蟲子的黑閣樓裏......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眨巴著大眼睛,一副懂事得令人心碎的模樣,向慕時棲伸出手:
“媽媽說我們要學會寬容,所以我還是在大蛋糕上給你留了位置,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等他說完後,沈枝唯才故作驚慌地捂住孩子的嘴,眼神無辜又懊惱地看著慕時棲: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思言會說已經過去的事,慕小姐你別生氣,童言無忌,孩子隻是隨口一說......”
周圍原本就在暗中打量的賓客們聽了個真切,看向慕時棲的眼神瞬間變成了鄙夷和厭惡,竊竊私語聲像蒼蠅一樣嗡嗡炸開,毫不避諱地鑽進慕時棲的耳朵裏。
“天呐,這女人看著老實,心腸這麼歹毒?連個孩子都虐待?”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不知道嗎?聽說她以前是在那種下三濫的地方賣酒的,底子臟得很,有些市井潑婦的爛習氣也正常。”
“真不知道段總看上她什麼了,要家世沒家世,要人品沒人品,跟知書達理的沈小姐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真是給段家丟人。”
麵對這千夫所指的場麵,慕時棲僵硬地站在那裏,最終隻是沉默地垂下了眼眸,一言不發。
辯解還有意義嗎?她無論說什麼,都隻是垂死掙紮的狡辯罷了。
畢竟大家都認為,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行了。”
一直沒說話的段寺麟上前一步,並沒有阻止眾人的議論,而是將手搭在了沈思言的肩上,清了清嗓子。
“借著這個宴會,我想正式宣布一件事。”
“從今天起,思言就是我段寺麟的親生兒子,我會正式將其記入族譜,作為段家唯一的繼承人來培養。”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在這個圈子裏,確立繼承人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這無疑是當眾狠狠打了正室的臉,宣告了沈思言及其母親在段家無可撼動的地位。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慕時棲沒有像眾人預想的那樣歇斯底裏,也沒有流淚崩潰,更沒有為自己辯解半句。
那雙曾經盛滿愛意的眼睛裏,如今隻剩下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