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一心待死之際,忽然有清朗聲音道:“姑娘小心!”
不知是誰用力拉我一把,將我攏到他懷裏。
眼光一瞥,並未細看。
似乎是名少年,身著素白大氅,麵容白晳。
“天寒地凍,不如我送姑娘一程吧。”
我倉皇推開他。
“謝謝公子,不用麻煩了。”
我匆匆追著顏殊的馬車跑去。
背後,白衣少年遲遲未收回目光,直到有人問他,“雪硯,你說這次長公主府的認親宴,我們送小郡主什麼見麵禮好?”
聲音漸遠,我再沒聽清。
追著馬車不知跑了多久,我漸漸力竭,腳步慢了下來。
草鞋不知何時跑丟了。
腳丫踩進雪地,已凍得青白。
我無助地環視四野,最冷的冬天,也沒像現在那麼冷。
夜色四合,我拖著麻木的腳走回侯府我住的小院。
枕頭下麵壓著寥寥數封書信。
三年來顏殊從不肯見我,隻讓書僮送來這些信件。
我都是小心保存,生怕臟汙了其中一角。
我將書信護在心口,踩著雪向前院走去。
過幾日我就要走了,這些書信便還給他吧。
前院燭光溫暖,顏殊正攜著佩玉的手,在家宴上拜父母。
他一臉笑容,回握著佩玉的手。
我躲在角落看著,捏緊了書信。
書僮忽問:“往年這時,少爺不都會催我給阿幺姑娘送信......”
佩玉訝異地望向顏殊,他頓時有些不自在,冷聲道:
“這點小事也用得著問我?”
“往年不是都由你代筆?今年你也隨便寫一封送給她了事!”
我的臉霎時間蒼白起來,失手將書信掉在地上。
我視若珍寶的書信,竟都出自他人之手。
茫然地回到小屋,我在炭盆裏點了一把火。
將信一封封,丟進火裏。
看著它們全部燒成灰燼。
曾經這些書信,是我人生唯一的寄托。
它們讓我覺得,顏殊還沒有忘了我。
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沒多久,有人敲開我的屋門。
“阿幺,佩玉小姐今日要借住侯府,世子讓你把聽月閣收拾好。”
第二日,佩玉就在閣裏哭鬧起來。
我匆匆趕到時,她臉上長滿紅疹,躲在房裏不敢見人,哭喊道:
“我碰了生薑就會起疹,若紅疹不消,過幾日可怎麼成婚啊!”
顏殊沉著臉,終於命人查到是床鋪上被灑了薑粉。
奴婢們突然指控我道:
“昨日就是阿幺整理的床鋪,薑粉定是她所灑!”
佩玉披頭散發,滿臉淚痕地衝過來,使勁扇了我兩巴掌:
“枉我把你當妹妹看,沒想到你竟害我至此!”
一群人將我壓跪在地上,我正要辯解,顏殊厲聲打斷:
“阿幺,你何時變得如此惡毒,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他們七嘴八舌地指責,將我踩到泥底。
最後把我關進祠堂,逼著我跪地磕了一天一夜的頭。
我水米未進,最後暈倒在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