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時朝放下棉簽,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聽聽,知遙她……身體一直不好,心臟有問題,那次車禍後更是元氣大傷。如果剛才真的連人帶車衝下去,她必死無疑。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
“所以,我們死了沒關係,隻要她活著?”顏聽抽回自己的手,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聽聽!”靳時朝皺眉,語氣加重了些,“別說這種話。你們都不會有事,我有分寸。”
分寸?
顏聽想笑。
他的分寸,就是用自己太太的車去撞另一輛車,來救他的心上人?
靳時朝見她沉默,以為她還在生氣,便放柔了聲音,繼續道:“這次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驚了。等你好了,想要什麼補償,我都答應你,好不好?”
補償?
拿什麼補償?那顆冰冷的粉鑽,還是更多虛假的寵愛?
顏聽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之後幾天,靳時朝似乎想彌補,推掉了很多工作,親自在醫院陪她,喂飯、擦身、陪著說話,無微不至。
護士和其他病人家屬看了,無不羨慕地小聲議論:“靳太太真幸福,靳總這樣的男人,又帥又有錢,還這麼體貼。”
幸福?
顏聽隻覺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她像一具失去靈魂的空殼,任由他擺布,不拒絕,也不回應。
直到這天,天氣不錯,靳時朝推著她的輪椅,去醫院後麵的花園散心。
湖邊風有些大,顏聽穿著病號服,覺得有點冷,下意識摸了摸手臂。
“冷了?”靳時朝立刻察覺,“我去給你拿披肩,你在這裏等我,別亂動。”
顏聽坐在輪椅上,看著湖麵,心裏一片平靜。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小孩子的嬉笑打鬧聲,還有尖叫聲!
“啊!”
顏聽回頭,隻見幾個追逐打鬧的孩子慌不擇路,猛地撞上了同樣在湖邊散步、坐著輪椅的江知遙!
江知遙驚叫一聲,輪椅失控,直直地朝著顏聽的方向衝撞過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
顏聽根本來不及躲避,隻能眼睜睜看著輪椅撞上自己的輪椅,巨大的衝擊力讓她連人帶椅向後翻倒!
“噗通!”
“噗通!”
兩聲落水聲,冰冷的湖水瞬間淹沒口鼻!
顏聽不會遊泳,拚命掙紮,卻不斷下沉,肺部火燒火燎地疼。
混亂中,她看到岸上人影晃動,靳時朝拿著披肩衝了回來。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在水中撲騰的江知遙,沒有絲毫猶豫,噗通跳下水,快速遊向江知遙,將她牢牢抱在懷裏,往岸邊拖。
顏聽看著他救起江知遙,看著他將她送上岸,看著他對她焦急地詢問。
然後,他好像才想起什麼,猛地轉頭看向湖麵。
顏聽已經沒什麼力氣掙紮了,意識開始模糊。
她看見靳時朝臉色一變,再次跳入水中,奮力朝她遊來。
當他冰涼的手抓住她胳膊的那一刻,顏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他的手腕,聲音斷斷續續,被水嗆得含糊不清:“為……為什麼……救我……”
你不是……希望我死於非命嗎?
靳時朝似乎沒聽清,隻是將她緊緊摟住,快速向岸邊遊去:“別說話!抓緊我!”
顏聽沒力氣再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又一次從昏迷中醒來,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
喉嚨和肺部火辣辣地疼,頭也昏沉沉的。
她剛要按鈴叫護士,卻聽見門外傳來刻意壓低卻依舊清晰的爭執聲。
是江知遙,帶著哭腔,充滿委屈和怨憤:“她本來就會死於非命!剛才多好的機會,如果……如果你不救她,她可能就淹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你為什麼還要救她?!時朝,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門外沉默了片刻。
是靳時朝清冷的聲音:“別胡說。沒有的事。”
“那你為什麼救她?!”江知遙不依不饒。
“她不能死在這個時候,更不能死在我眼前。”靳時朝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卻帶著一種殘酷的冷靜,“靳家少奶奶剛經曆過車禍,又莫名死在醫院湖裏,外界會怎麼揣測?股價又會如何動蕩?我必須為靳氏財團著想。”
“就為了這些?”江知遙不信。
“知遙,”靳時朝似乎歎了口氣,“你要相信我,我隻喜歡你。”
“那你證明給我看!”江知遙賭氣道,“證明你心裏隻有我,證明你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好。”靳時朝的聲音沉了沉,“我證明給你看。”
腳步聲響起,兩人似乎離開了。
顏聽躺在病床上,渾身冰涼,連指尖都在顫抖。
證明?
他要怎麼證明?
用更殘忍的方式傷害她,來向江知遙表愛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