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時朝抵著江知遙的額頭,呼吸微亂,聲音卻壓得很低,帶著安撫:“再給我一點時間。”
江知遙伏在他胸口抽泣:“還要等多久?三年了,時朝,我每一天都在煎熬!”
“快了。”靳時朝輕撫她的背,“很快。”
顏聽站在陰影裏,看著那對糾纏的璧人,臉上早已沒了表情,隻有眼眶幹澀發痛,流不出一滴淚。
她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
她沒回舞會,直接去了停車場,坐進車裏。
司機看她額頭帶傷,嚇了一跳:“太太,您——”
“我沒事。”
她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感覺疲憊從骨頭縫裏滲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車門被拉開,靳時朝坐了進來,身上帶著一絲外麵的涼氣,還有一絲極淡的、不屬於她的香水味。
他看到她額頭的紗布,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顏聽睜開眼,看向他,眼神平靜無波:“你剛才推我的時候,撞到了。”
靳時朝怔了一下,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什麼,很快被歉意覆蓋:“抱歉聽聽,我當時太急了。看到一個多年沒見的朋友,想上去打個招呼,沒注意你在我身後。”
他伸手想碰她的傷口,顏聽偏頭躲開。
他的手停在半空,氣氛一時有些僵。
“還在生氣?”他放軟了語氣,帶著慣有的哄勸,“是我不好,讓你受傷了。回去讓醫生再看看,嗯?”
顏聽抬眸,靜靜看著他:“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嗎?”
靳時朝眸色微深,語氣聽不出異樣:“一個學妹,很久沒見了。”
“隻是學妹?”顏聽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你看到她跑出去,急成那樣,連自己的太太都顧不上。”
靳時朝沉默了幾秒,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無奈:“聽聽,你是在吃醋嗎?”
吃醋?
顏想笑,卻扯不動嘴角。
“靳時朝,”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你還記得我們結婚那天,你說過什麼嗎?”
靳時朝看著她,沒說話。
“你說,靳時朝很喜歡顏聽。”顏聽慢慢重複,“我問你有多喜歡,你說,喜歡到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麵前,喜歡到想和她過一輩子。”
她頓了頓,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聲音哽咽:“那些話,還算數嗎?”
靳時朝顯然沒料到她突然提起這個,也似乎被她的眼淚弄得有些無措。
他抬手,指腹擦過她的臉頰,動作輕柔,聲音也緩了下來:“怎麼突然問這個?當然算數。你永遠是我的靳太太。”
“那……”
她的話沒說完,車身猛地一晃!
司機急打方向盤,驚呼:“靳總!前麵有輛車好像刹車失靈,衝著橋護欄去了!”
靳時朝立刻看向前方。
隻見一輛紅色的跑車歪歪扭扭,速度極快,直直朝著大橋護欄撞去,眼看就要衝下江麵!
顏聽也看到了,那車……很眼熟。
是江知遙的車。
幾乎是瞬間,靳時朝臉色劇變,厲聲道:“加速!用我們的車截停它!”
司機和顏聽同時愣住了。
“靳總!這太危險了!我們的車速也很快,強行攔截可能會翻車,甚至一起衝下去!”司機聲音都在抖。
“我說,截停!”靳時朝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帶著上位者慣有的冷酷和決斷,“立刻!”
為了救江知遙,他連自己的命,連這一車人的命,都可以不要?
顏聽的心徹底沉到了冰窟窿底,冷得她渾身發抖。
司機不敢再違抗,一咬牙,猛踩油門,方向盤急轉!
“砰——!!!”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天旋地轉。
安全氣囊彈開,顏聽隻覺得額頭傷口再次崩裂,溫熱的液體流下來,眼前一片血紅,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在意識模糊的前一秒,她看到靳時朝解開了安全帶,額角同樣淌著血,卻毫不猶豫地推開車門,踉蹌著,朝著那輛紅色跑車奔去。
他的背影那麼急切,那麼義無反顧。
卻從頭到尾,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顏聽閉上眼,嘴角扯出一個極淡、極慘然的笑。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額頭和身上的傷口都被妥善處理過,靳時朝坐在床邊,正用棉簽蘸了水,小心地濕潤她幹裂的嘴唇。
見她醒來,他眼底立刻浮起關切:“聽聽,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特別疼?”
顏聽看著他,這張她曾深愛過的臉,此刻隻覺得陌生而麻木。
“你那個朋友……怎麼樣了?”她聽到自己沙啞地問。
靳時朝動作一頓,隨即神色如常:“她受了驚嚇,有些擦傷,沒什麼大礙。”
“為了救她,不惜讓我們所有人都冒險,她真的隻是你的學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