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吳秀芳的臉色變了又變，看向我的眼神裏，滿是淬毒的惡意。

她恨我。

但現在真相擺在眼前，之前旁觀者對我的厭惡，全部反噬到了吳秀芳身上。

我聽見他們在討論：

“這真是親母女啊？怎麼還有親媽否認關係的？這到底是親人還是仇人。”

“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我怎麼記得，乘務員之所以去找小姑娘要身份證，就是這個女人說的。”

“對啊對啊，我當時就坐在她旁邊，還好奇她一個陌生人，怎麼知道小姑娘沒買票。”

“......”

即使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吳秀芳的算計。

可親耳聽見時，我的心臟，還是忍不住一縮。

難以言說的痛苦與酸澀席卷胸膛。

雜亂的聲音充斥包廂，吳秀芳受不了這種刺激。

身體顫抖，搖搖欲墜。

乘務員有些擔心，正打算開口。

卻見吳秀芳眼睛一閉，猛地坐在地上：

“誒呀！我就是和她開個玩笑，想讓她漲漲教訓！”

“不然下次出遠門，她真的把身份證弄丟了怎麼辦？”

她語氣激烈，像是真的關心我：

“這次有我在，她能找我，下次我不在，總不能隨隨便便喊別人媽吧！”

我看著吳秀芳，心底那抹酸澀，忽然就隨風散去了。

她不愛我，她拋棄我，我都可以不恨她。

因為她是我媽。

可她算計我，為了另一個孩子毀了我。

我做不到不恨，也做不到大度。

所以，這輩子，我一定要血債血償，讓吳秀芳體會我的痛苦。

見我始終沒有接她的話，吳秀芳急了。

她站起身，走到我的身邊，憐愛地拉著我的手：

“好孩子，你還在生媽媽的氣嗎？媽媽保證，等會下了車就給你買那個十萬的玩具。”

“你就別和媽鬧脾氣了，好不好？”

吳秀芳態度轉變得太快。

強行把一切解釋成她對我的愛和關心。

有著那層血緣關係，別人也不好質疑。

至於十萬的玩具？更是無稽之談。

但，還真有人信：

“怪不得母女變仇人，要是我女兒也要我買十萬的玩具，我都懶得理她！”

“這媽媽還是愛女兒的，雖然教育方式偏激了些，但好歹十萬的玩具說買就買。”

我笑了笑：

“媽媽，可你不是說，我是賠錢貨，十萬塊錢要留給弟弟買球鞋嗎？”

吳秀芳沒想到我會反駁。

說實在的，今天我所有的反應，她都沒想到。

吳秀芳害怕事情又鬧大，掐著我的手臂，低聲威脅：

“死丫頭！你再敢多說一句話，我就給你爸打電話，把你丟回去！”

我不怕，卻也沒再說話。

乖巧地坐回座位上，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乘務員給我送了份飯：

“小姑娘，以後別和媽媽鬧脾氣了，出門在外還是得聽大人的話。”

說這話時，她眼底滿是憐惜。

連一個陌生人都會因為我的遭遇，可憐我。

我的親生母親，卻還在手指飛快地和別人聊天。

我收回視線，輕聲道謝，接受了乘務員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