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起上輩子我死後，靈魂回到我爸身邊。

他前半生沒了爹媽，後半生又死了女兒。

我再見他時，他早已灌下了一整瓶農藥，整個人躺在地上，口吐泡沫。

卻依舊在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早知道她會......當初說什麼，我都不應該把你還給她。”

越想，我越恨不得殺了吳秀芳。

被我仇恨的眼神嚇到，吳秀芳瑟縮了一下肩膀：

“這、哪怕我拆穿了你的謊言，你也沒必要恨我啊。”

“瞧你這幅窮酸樣，估計也買不起票，估計是蹭別人的身份證上的車吧？”

她毫不心虛，顯得謊言像真話：

“乘務員，快把這種人趕下車去吧，別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哪怕早就知道了她的惡毒。

但此刻，我還是忍不住遍體生寒。

明明我和她本應是最親密無間的母女，明明我和她身上流淌的都是同樣的血液。

她憑什麼、憑什麼這麼對我！

難道我的生命、我的後半輩子，還比不過一雙球鞋嗎！

我太恨了，根本顧不上任何人的阻攔。

我腳步一跨，猛地衝到吳秀芳身邊。

死死掐住她的手腕：

“媽媽、吳秀芳，你敢打開你的包，說裏麵沒有我的身份證，沒有我的戶口本嗎！”

離開前，我爸把家裏所有的積蓄，和我的身份證戶口本，全部給了吳秀芳。

他希望吳秀芳好好待我，希望吳秀芳還有點良心，會供養我讀書。

我知道吳秀芳會留著。

因為，上輩子，我消失後，她拿著這些東西，倒打一耙。

說是乘務員害得她沒了女兒。

這些我都知道。

因為將我賣進深山的人販子沒有隱瞞。

他想要看見我崩潰的模樣。

但我不會崩潰，我隻是沉默著，在他放鬆警惕時，毫不猶豫咬上他的脖子。

人販子受了傷，我被打個半死，還是逃不過被賣的命運。

思緒回到眼前。

吳秀芳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做。

她慘白著臉，緊緊抓著包，不願意我碰：

“滾開！別拿你的臟手碰我的包！這可是勝勝送給我的禮物！”

勝勝，吳秀芳的寶貝兒子。

看著她這麼痛惜的模樣，我隻覺得惡心。

乘務員和其他乘客想上前阻攔。

我直接拽著吳秀芳走到衛生間門口：

“你們誰敢攔，我就抱著她，從窗戶裏跳出去。”

窗戶很小，壓根無法容許兩個人通過。

但這種情況下，我顯然是個瘋子。

沒有人敢和瘋子叫囂。

乘務員隻能安撫吳秀芳的情緒：

“女士，實在不行，就讓我們檢查一下您的包。”

卻遭到吳秀芳的強烈拒絕：

“不行！她就是沒買票！把她趕下車！”

“憑什麼她沒買票就要搜我的包！你們這是侵犯我的權利！我要報警......”

她的喧囂，在看見我手裏東西的那刻，瞬間卡住。

彼時她的小包被我撕爛，裏麵的東西掉落一地。

最顯眼的，是一張身份證，和一張薄薄的紙：

“吳秀芳女士，既然你說你不認識我。”

“那麼為什麼我的戶口簿上，母親那欄，寫的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