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看著他的側臉。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疼得無法呼吸。
原來,昨天那碗藥,真的是毒藥。
我賭錯了。
我以為他隻是一時怨恨,可他,是真的要我的命。
幾天後,陸謹言告訴我,他聯係了一位國外的專家。
有一種新的實驗性手術,或許能讓我恢複聽力。
他興奮地用手語比劃著,眼睛亮得驚人。
“雲雲,你很快就能聽見我說話了!”
【手術成功率隻有百分之十。】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會死在手術台上。】
【多好的機會,死在手術台上,誰也怪不到我頭上。】
【蘇念雲,這是我給你選的,最好的結局。】
我看著他那張充滿“希望”的臉,隻覺得渾身發冷。
他甚至已經為我規劃好了死亡的方式。
我攥緊了衣角,用力搖了搖頭。
“我不要。”
陸謹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為什麼?你不想聽見聲音嗎?”
【你敢拒絕?】
【你這個該死的寄生蟲,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給你的恩賜!】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怕,我怕手術失敗。”
“有我在,不會失敗的。”
他抓住我的肩膀,強迫我看著他。
“雲雲,你要相信我。”
【相信我,我會親手送你下地獄。】
他的眼神“真誠”又“懇切”。
可他內心的聲音,卻像詛咒一樣,在我腦中回響。
我用力推開他,一步步後退。
“我習慣了,我不想改變!”
陸謹言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眼裏的溫柔消失殆盡。
“蘇念雲,你到底在鬧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我。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給你機會你都不要,非要逼我用別的辦法嗎?】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你是不是覺得,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
“我放棄了鋼琴,放棄了前途,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你!”
“我隻是想讓你能聽見聲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這也有錯嗎?”
他拚命比劃著,俊秀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我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隻能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愛了十九年的男人,在我麵前,慢慢變成一個魔鬼。
【正常人?】
【你怎麼配當個正常人?】
【你隻配爛在無聲的地獄裏,一輩子!】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控了。
他鬆開我,後退了兩步,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對不起,雲雲,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想來抱我。
我尖叫著躲開了。
“好,很好。”
他冷笑起來。
“蘇念雲,你既然這麼喜歡當個聾子,那你就當一輩子吧!”
他摔門而去。
巨大的關門聲我聽不見,卻震得整個地板都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