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軍行至距離京城五十裏外的驛站。
探子來報,京中派來的慰問官已經到了,為首的,是兵部尚書,趙克。
也是我軍中最大的對頭。
我剛出道時,在他手下當個先鋒,他嫉妒我的戰功,處處給我使絆子,好幾次都想借著軍法處置我。
要不是我打仗確實猛,陛下護著我,我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賀將軍,別來無恙啊。”
趙克一身錦袍,肥頭大耳,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嫉妒和怨毒。
“托尚書大人的福,還活著。”我淡淡地回道。
“嗬嗬,將軍真是洪福齊天。”趙克陰陽怪氣地說,“陛下聽聞將軍的將士們體質特殊,不喜沐浴,特地讓欽天監的劉神算選了個黃道吉日。後日,晴空萬裏,最適合閱兵!”
我心中冷笑。
晴空萬裏?
我信你個鬼。
老張的情報網雖然土,但比你那什麼劉神算靠譜多了。
他說有雨,就一定有雨。
“有勞尚書大人費心了。”我麵不改色,“不過我軍長途跋涉,人困馬乏,恐怕有損我大乾軍容。依我看,還是先入營休整三日,再行閱兵之事。”
我得拖延時間。
隻要拖過那場大雨,一切都好說。
“將軍這是在質疑陛下的安排?”趙克的臉色沉了下來,一頂大帽子就扣了上來。
“不敢。”我迎著他的目光,“我隻是為我大乾的顏麵著想。將士們風塵仆仆,總得洗把臉,換身幹淨衣服吧?不然,讓友邦使節看到了,還以為我大乾的常勝之師,是一群叫花子呢。”
我故意把“洗臉”“換衣服”說得很重。
趙克眯起了眼睛,顯然在琢磨我的話。
他當然希望我出醜,但如果是在萬國來朝的使節麵前丟了我大乾的臉,這個責任他也擔不起。
“哼,說得倒好聽。”他冷哼一聲,“也罷,就依你所言。不過,陛下犒賞三軍的美酒,可是已經運到了。今晚,本官就要與將士們,不醉不歸!”
來了。
又來了。
不能泡澡,就改成灌酒。
這是鐵了心要用水來試探我的兵啊。
我看著他身後那一車車的酒壇子,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要是喝下去,我的兵不就成一堆紙漿了?
“尚書大人。”我的聲音冷了下來,“我軍有鐵律,戰時禁酒。如今雖已回朝,但尚未麵見陛下,繳還兵符,仍屬戰時。此酒,喝不得。”
“賀蘭心!”趙克終於撕破了臉皮,直呼我的名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陛下的恩典,你一再推三阻四,是何居心?莫不是你這三十萬大軍,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他聲色俱厲,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
我的心,也沉到了穀底。
圖窮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