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嫋嫋回到房間,反鎖了房門。
她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緩緩滑坐在地。
樓下的聲音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卻又刺耳。
她終於,親口說出了那句“哥哥”。
不是帶著暗戀的甜蜜,也不是帶著不甘的試探,而是帶著十年來所有愛戀、妄想和尊嚴一同死去的決絕。
她在這個房間住了十幾年。
書桌上還擺著她小時候獲得的繪畫獎杯,旁邊是幾本厚厚的鳥類圖鑒。
書架頂層,放著一個精致的鳥籠模型,那是傅景深在她十五歲生日時,跑遍全城為她尋來的。
曾幾何時,這些都是她最珍視的寶物。
而現在它們和那份早已變質的溫柔一樣,隻提醒著她的行為有多麼可笑。
溫嫋嫋站起身,擦幹了臉上不知何時滑落的淚。
她打開電腦,屏幕的光映著她毫無血色的臉,
一封來自美國大學的郵件靜靜躺在收件箱裏。
她深吸一口氣,點開了訂票網站,訂了下周一最早一班飛往紐約的航班。
就在她確認支付時,房門被“砰”的一聲巨響砸開。
傅景深直接拿著備用鑰匙闖了進來,
臉上還帶著未散的怒氣,高大的身影帶著濃重的壓迫感。
“溫嫋嫋,你長本事了?”
他幾步逼近,居高臨下地瞪著她,“誰準你用那種態度跟爸媽說話?又是誰準你中途離席的?”
溫嫋嫋下意識地合上電腦,心臟狂跳。
“你是在給我甩臉色嗎?”
傅景深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就因為我宣布要和席晗定下來?”
他眼中的厭惡和冰冷,和那晚在酒店如出一轍。
“我沒有。”她艱難地開口。
“沒有?”傅景深煩躁地鬆開她,“剛剛那番說得陰陽怪氣,你以為我聽不出來?”
他隻當她是在嫉妒,是在用妹妹的身份耍小性子。
“是你自己放棄了做我妹妹的身份”,他冷笑出聲,“現在你隻是我父母收養的女兒,席晗以後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溫嫋嫋被他捏得生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溫嫋嫋,我警告你,”他眼底沒有一絲溫度,“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明天,你去給席晗道歉。”
又是道歉。
溫嫋嫋的心徹底冷了。
她沒有反駁,也沒有哭鬧,隻是平靜地轉過頭,輕聲說:“我知道了。”
她這副順從卻疏離的態度,讓傅景深心頭莫名一窒。他準備好的一肚子斥責,忽然就像打在了棉花上。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會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地看他,也不會再試圖辯解。
“哥,”她輕聲叫他,“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傅景深盯著她平靜的側臉,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別再讓我看到你耍花樣。”
他摔門而去。
房間重歸寂靜。
溫嫋嫋緩緩睜開眼,重新打開電腦。
屏幕上,“支付成功”的字樣清晰地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