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飛機降落在雷克雅未克時,正是極光季節的尾聲。
沈既明提前包下了整間玻璃穹頂酒店,確保每個房間都能看見星空。
向晴裹著厚厚的羊毛披肩,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處冰川在暮色中泛著幽藍的光。
“冷嗎?”沈既明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問。
他的呼吸溫熱,帶著薄荷糖的清涼氣息。
那是他緊張時會有的小習慣。
向晴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這趟冰島之旅來得突然。
三天前,沈既明突然取消所有行程,訂了最近的航班。
他說:“等不及了,現在就帶你去看極光。”
可向晴知道,係統任務裏根本沒有冰島這一項。
除非,這是他自己的意願。
“既明,”她轉身麵對他:“為什麼是冰島?”
沈既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你上次說想看。”
“可我說的是‘以後有機會’,不是現在。”
向晴注視著他的眼睛,
“而且現在是顧氏競標的關鍵期,你離開這麼久,董事會不會有意見嗎?”
空氣有瞬間的凝滯。
沈既明鬆開她,走到吧台倒了兩杯熱紅酒:
“董事會那邊我安排好了。”
“晴晴,你最近好像……總在質疑我的決定。”
“我隻是擔心你。”
向晴接過酒杯,指尖碰觸的瞬間,她感覺到他手指的微顫。
晚餐時,顧佳瑩的電話打了進來。
向晴看見沈既明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蹙,起身走到露台。
玻璃門關著,她聽不見對話內容,但能看見他緊繃的側臉和越來越冷的眼神。
十分鐘後,他回來時,臉色明顯不好。
“公司有事?”向晴問。
“佳瑩。”沈既明揉了揉眉心:
“她說你上周去見了顧氏的財務總監,私下調取了近三年的賬目。”
向晴放下刀叉:“我是顧家的女兒,查看自家公司賬目,有什麼問題?”
“問題是,你沒通過正常流程。”
沈既明的語氣裏帶著一絲她從未聽過的銳利,“而且你見完財務總監的第二天,顧氏競標的海星灣項目底價就泄露了。現在那個項目被對家搶走了。”
向晴愣住了。
“你懷疑是我泄露的?”
“財務總監說,你問了很具體的數據。”
沈既明看著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晴晴,你為什麼要查那些?如果你需要錢,可以直接跟我說。”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
向晴站起來,聲音發冷:
“沈既明,我在你眼裏,就是那種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打斷他:
“因為顧佳瑩一句話,你就認定我做了損害顧家利益的事?”
沈既明沉默。他的沉默比任何指責都傷人。
那一晚,極光出現了。
綠色的光帶在夜空中舞動,美得不真實。
可玻璃穹頂下,兩個人背對背躺著,中間隔著一道無形的冰牆。
淩晨三點,向晴被手機震動吵醒。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一張照片。
照片裏,沈既明和顧佳瑩並肩站在冰川前,顧佳瑩靠在他肩上,笑容燦爛。
拍攝時間顯示是昨天下午。
附言:“你以為他是真心帶你看極光?不過是完成任務後,順便陪我故地重遊罷了。”
向晴盯著照片,直到屏幕暗下去。
她起身走到露台,寒風吹得臉生疼。
遠處,沈既明站在酒店庭院裏打電話,聲音順著風隱約飄來:
“……我知道,最後一次了……結束後我會處理好……佳瑩,別逼我……”
又是“最後一次”。
又是“結束後”。
向晴轉身回房,收拾行李。
她決定天一亮就離開。
可清晨五點半,沈既明敲響了她的房門。
他眼下烏青,像是整夜未眠,手裏卻捧著一束在冰島罕見的粉色玫瑰。
“昨晚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
“我不該懷疑你。賬目泄露的事已經查清楚了,是財務總監自己操作失誤。”
向晴看著他手中的玫瑰,沒有接。
“照片是怎麼回事?”她問。
沈既明怔住:“什麼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