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以為自己做的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卻沒想到在資本和輿論麵前,如此不堪一擊。
「叮鈴。」
書店的門被推開,風鈴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這死寂的夜裏格外突兀。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環顧四周,眉頭微皺,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
「這裏是『橋下棲居』?」他的聲音很客氣,但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審視和懷疑。
「是。但我們快打烊了。」我沒什麼心情招待客人。
「我老板想試試你們的睡眠艙。」男人言簡意賅,「他有很嚴重的失眠,試過所有辦法,都沒用。」
我自嘲的笑了:「抱歉,讓你白跑一趟。我們的設備明天就要被拆了,因為它是『偽科學』。」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正要說話,門口又進來一個人。
那人很高,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風衣,但周身的氣場卻強大到讓人無法忽視。他臉色蒼白,眼下的烏青濃重,整個人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疲憊和煩躁。
他掃了我一眼,然後對西裝男人說:「秦助理,不用廢話了。」
接著,他轉向我,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開一個睡眠艙。如果有效,我保你。如果無效,你就是個騙子。」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臟沒來由的狂跳起來。
我認得他。
傅斯年,傅氏集團的掌舵人,這座城市真正的頂級富豪,常年出現在財經雜誌的封麵上。
傳聞他手段狠厲,殺伐果斷,但也傳聞他......患有極度嚴重的失眠症,已經到了需要藥物維持的程度。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驚。
「傅先生,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的店,明天就要關門了。」
傅斯年沒有理會我的話,他徑直走到一個睡眠艙前,拉開門,躺了進去。
「開始吧。」他閉上眼睛,語氣裏透著一絲不耐煩和......最後一搏的疲憊。
秦助理對我做了一個「拜托了」的手勢。
我還能說什麼?
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走到控製台,啟動了三號睡眠艙的聲波轉化裝置。
橋上,一輛重型卡車呼嘯而過,橋體發出沉悶的轟鳴。往常,這是催眠的序曲。但今晚,這聲音聽起來卻像是為我奏響的終章。
低沉而平穩的嗡嗡聲在睡眠艙內響起,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嘈雜。
我看著監控屏幕裏傅斯年的臉,他緊鎖的眉頭似乎沒有絲毫舒展。
心裏最後一點希望也熄滅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秦助理在外麵焦躁的踱步,時不時看一眼手表。
我坐在角落,抱著膝蓋,靜靜的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半小時過去了,傅斯年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似乎毫無睡意。
秦助理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終於忍不住,走到我麵前,低聲問:「羅小姐,你確定......你的設備沒問題嗎?」
我搖了搖頭,無力回答。
也許江亦辰說的是對的,我就是個異想天開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