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被扔出去後,並沒有消停。
第二天,關於「皇帝強占兒媳」的流言便在宮中悄悄傳開了。
雖然沒人敢明麵上議論,但我走在禦花園裏,總能感覺到那些宮女太監投來的異樣目光。
有鄙夷,有同情,更多的是看好戲。
蕭晏對此充耳不聞,依舊每日下朝便來陪我,賞賜更是不要錢似的往我宮裏搬。
他直接下旨,封我為「宸貴妃」。
宸,北極星所在,帝王之意。
這封號一出,前朝後宮都炸了鍋。
聽說那幫老臣在朝堂上跪了一地,痛陳陛下此舉不合禮法,有違倫常。
蕭晏直接讓人把帶頭的禦史拖出去打了二十廷杖。
「朕的家事,輪得到你們置喙?」
他一句話堵死了所有人的嘴。
我坐在鳳鸞宮的主位上,看著跪在下麵的一眾嬪妃,隻覺得頭疼。
是的,蕭晏雖然這半年來隻寵我一個,但他後宮裏並不是沒人。
皇後早逝,如今掌管六宮的是德妃。
德妃也就是太子的生母。
此刻,她正坐在我下首,手裏轉著佛珠,臉上掛著得體的笑,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
「宸貴妃真是好福氣。」
德妃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本宮伺候陛下二十載,也沒見過陛下對誰如此上心。」
「就連當初的先皇後,也沒這般待遇。」
這是在點我呢。
說我是個狐媚子,迷惑君心。
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在此之前,蕭晏特意讓人教過我宮規禮儀和怎麼懟人。
他說:「你是朕的貴妃,誰敢給你臉色看,你就打回去,出了事朕擔著。」
有了這句話,我底氣足得很。
「德妃娘娘謬讚了。」
我放下茶盞,笑得溫婉無害。
「或許是陛下覺得臣妾年輕,性子活潑,不像宮裏的老人們那般死氣沉沉,這才多寵愛了幾分。」
德妃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了。
她最恨別人說她老。
周圍的嬪妃們倒吸一口涼氣,紛紛低下頭,不敢看這修羅場。
「你!」
德妃氣得手抖,佛珠都快捏碎了。
「果然是鄉野出身,一點規矩都不懂!」
「規矩?」
我輕笑一聲,撫了撫鬢邊的步搖。
「陛下說了,在朕麵前,宸貴妃就是規矩。」
「德妃娘娘若是不滿,大可去向陛下告狀。」
「隻是不知道,陛下是聽您的,還是聽我的?」
德妃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的蕭晏,確實是被我迷得神魂顛倒,誰去觸黴頭誰倒黴。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
「好,好得很。」
「本宮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花無百日紅,等你色衰愛弛的那一天,本宮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她在心裏惡毒地詛咒著,麵上卻不得不起身告退。
看著她憤然離去的背影,我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德妃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又對我虎視眈眈。
這對母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沒過幾天,麻煩就來了。
太子那位「心上人」,那個讓他拒婚的青樓女子,被接進宮了。
當然,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而是以「侍女」的名義。
據說那女子名叫柳如煙,生得楚楚可憐,一手琵琶彈得更是出神入化。
太子為了她,不惜頂撞蕭晏,如今更是把人帶到我麵前來晃悠。
禦花園裏。
我正陪著蕭晏賞花,太子帶著柳如煙「偶遇」了我們。
「兒臣給父皇請安,給......宸貴妃請安。」
太子咬著牙行禮,眼神死死地盯著我。
他身後的柳如煙也盈盈下拜,聲音嬌滴滴的。
「奴婢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她抬起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確實是我見猶憐。
隻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帶著一股挑釁。
「這就是那個讓你拒婚的女子?」
蕭晏掃了柳如煙一眼,語氣淡漠。
「也不過如此。」
柳如煙臉色一白,身子搖搖欲墜。
太子心疼壞了,連忙扶住她,怒視蕭晏。
「父皇!如煙雖然出身低微,但她心地善良,才情出眾,比那些虛有其表的世家女強多了!」
說著,他還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我差點氣笑。
這是在罵我虛有其表?
當初是誰拿著信物求著要娶沈家女的?
現在有了新歡,就把舊愛貶得一文不值?
哦不對,我連舊愛都算不上,頂多算個未遂的前任。
「是嗎?」
我笑著開口,上下打量著柳如煙。
「既然才情出眾,不如現場彈一曲助助興?」
「正好本宮近日有些乏悶,想聽聽曲兒。」
把太子的心上人當歌姬使喚,這侮辱性極強。
太子的臉瞬間黑了。
「沈聽瀾!你別太過分!」
「過分?」
蕭晏冷冷開口,將我攬入懷中。
「貴妃想聽曲,那是她的榮幸。」
「彈。」
一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壓。
太子還要再爭,卻被柳如煙拉住了袖子。
她咬著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殿下,別為了奴婢傷了父子和氣......奴婢彈就是了。」
說完,她讓人抱來琵琶,當眾彈奏起來。
不得不說,確實彈得不錯。
隻是那曲調哀怨婉轉,聽得人心裏發堵。
一曲終了,她眼含熱淚地看向太子,仿佛受盡了屈辱。
太子心疼得眼眶都紅了。
「如煙......」
兩人深情對視,仿佛周圍的人都死絕了。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惡心。
「彈得不錯。」
我淡淡點評道,「賞。」
身後的宮女立刻上前,扔給柳如煙一錠銀子。
那是打發賣唱女的規矩。
柳如煙看著地上的銀子,終於裝不下去了,眼淚奪眶而出。
太子徹底爆發了。
「沈聽瀾!你欺人太甚!」
他衝上來就要打我。
然而還沒碰到我的衣角,就被蕭晏一腳踹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