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裏亂成一團。
林楚楚開始吐血。
裴念深慌了。
他是京市最年輕的神外聖手,此刻卻手抖得連聽診器都拿不穩。
“叫醫生!快叫急救!”
他嘶吼著,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江知夏!如果楚楚有事,我要你償命!”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這場鬧劇,心裏毫無波瀾。
償命?
我的命早就爛透了。
十年前,一場連環車禍。
我全家死絕,隻有我活了下來。
一根鋼筋穿透了我的胸腔,離心臟隻有兩毫米。
所有醫生都說我活不過當晚。
可我活下來了。
隻是從此以後,我成了一個活著的死人。
我的體溫常年低於常人,心跳每分鐘隻有四十下。
每個月都要經曆一次萬蟻噬心的劇痛,那是閻王爺在催債。
裴念深就是那時候出現的。
他是我主治醫生的兒子,還在讀博。
他對我這種特殊的體質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他娶我,不是因為愛。
是因為我是絕佳的研究對象,是一個行走的醫學奇跡。
他把我養在家裏,抽我的血,記錄我的數據。
他說:“江知夏,隻要你不死,我就能攻克人類生命的極限。”
多偉大啊。
直到三年前,林楚楚出現了。
她有先天性心臟病,嬌弱,美好,像朵小白花。
裴念深愛上了她。
而我這個妻子,就成了礙眼的垃圾。
但他不敢跟我離婚。
因為他發現,隻要他在我身邊,林楚楚的病情就會穩定。
這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就像我是個垃圾桶,在替他們吸收厄運。
可現在,平衡打破了。
老太太那個“借壽”的紅包,把我和林楚楚的命格,徹底綁在了一起。
而且,是反向連接。
林楚楚被推進了搶救室。
裴念深把我拽到了走廊盡頭,那是監控死角。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江知夏,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那錢上是不是有毒?”
我被迫仰起頭,看著這個曾經說過會護我一輩子的男人。
窒息感讓我眼前發黑,但我還是笑了。
“裴醫生,你是醫生,你信毒,還是信命?”
“那錢你也摸了,你怎麼沒事?”
裴念深的手僵住了。
他確實沒事。
有事的是林楚楚。
他鬆開手,嫌惡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最好不是你搞的鬼。”
“醫生說楚楚的心臟衰竭加速了,需要立刻換心。”
他死死盯著我的胸口。
“江知夏,你的心臟很強壯。”
“既然你這麼想死,不如做件好事。”
我揉著發痛的脖子,劇烈咳嗽起來。
“怎麼?想挖我的心給她?”
裴念深理了理衣領,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你這十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是痛苦。”
“把心給楚楚,你也算解脫了。”
“我會給你風光大葬,讓你進裴家祖墳。”
我笑了。
進祖墳?
誰稀罕他那個破祖墳。
“裴念深,你是不是忘了。”
“我的心臟,連鋼筋都紮不穿。”
“你確定林楚楚那個破身體,受得起我這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