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豪車一走,看熱鬧的人群也就散了。
保安嫌晦氣,把我轟到了街對麵的公廁旁。
我再也忍不住,衝進隔間,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
剛才強咽下去的那些臟水,混合著胃液和鮮血,大口吐出來。
吐到最後,全是黑色的血塊。
我癱坐在冰涼的地磚上,手裏還死死攥著那幾張濕透的鈔票。
錢上染了血,紅得刺眼。
七年了。
記憶恍惚間回到了七年前那個夜晚。
家族祭壇崩塌,萬鬼躁動。
林婉兒指著我,哭著說是我命格帶煞,衝撞了祖宗。
為了保住蕭家龍脈,我強行吸納了所有煞氣,用自己的靈骨去鎮壓。
結果,我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天煞孤星。
蕭慕白不信我的辯解。
他親手將封靈釘打入我的體內,廢了我一半修為,將我逐出家門。
“滾!從此以後,你不再是蕭家人!”
那一晚的雨,比今晚的雪還要冷。
這七年,我名為被逐,實則一直在暗中修補蕭家破損的氣運。
林婉兒卻竊取了我的氣運,成了福星。
而我,背負著所有的因果和反噬。
時至今日,身體早已油盡燈枯。
蕭慕白在媒體上高調宣布,林婉兒是蕭家唯一的繼承人。
他還斷言我“心術不正,逢賭必輸”。
他在玄學界封殺我。
沒人敢找我看事,沒人敢賣我材料。
我隻能擺地攤,被城管追,被同行排擠,被流氓欺負。
隻要能活著把最後這道符畫完。
我就能安安靜靜地死個幹淨,不拖累任何人。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手裏的紙巾瞬間被血染透。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烏青,眼底是一片死氣。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大概也就是這三兩天的事。
必須盡快畫出鎖魂符,封住我死後體內爆發的煞氣。
否則,方圓百裏,寸草不生。
而蕭家首當其衝。
我掏出那個屏幕碎裂的手機,撥通了那個七年未曾撥過的號碼。
我不想求他,但真的沒辦法了。
畫鎖魂符需要一塊百年的雷擊木做陣眼。
市麵上的雷擊木都被蕭家壟斷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那邊傳來蕭慕白的聲音:“誰?”
“哥...是我。”
我的聲音沙啞難聽。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一聲冷笑。
“蕭紅豆?你還有臉打電話來?”
“是不是錢不夠花?又想編什麼理由騙錢?”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的刺痛。
“我不借錢。哥,能不能給我一塊雷擊木?哪怕是邊角料也行...我有急用。”
“雷擊木?”
蕭慕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狠厲。
“婉兒最近身體不好,正需要雷擊木養氣。你這個時候要雷擊木,是想害死她嗎?”
我愣住了。
林婉兒身體不好?
她偷了我的氣運,如今我快死了,那些氣運自然要散去。
“哥,我沒想害她。我真的...快不行了。我需要雷擊木救命...”
“夠了!”
蕭慕白粗暴地打斷了我。
“救命?你這種禍害,早死早超生。”
“你若是死在外麵,那是給蕭家積德。”
“別再打電話來惡心我!”
我握著手機,聽著那冰冷的機械音,突然笑出了聲。
淚水混著臉上的臟水,鹹澀無比。
“哥,如你所願。”
“我就要死在外麵了,給你們蕭家積德了。”
我把手機揣回兜裏,扶著牆慢慢站起來。
那塊雷擊木,本來就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
是我當年親手埋在院子裏的。
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