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外傳來腳步聲。
“皇上駕到——”
蕭靖大步走進來,看到滿殿狼藉和眼眶通紅的蘭貴人,臉色立刻沉下。
“怎麼回事?”
蘭貴人瞬間淚如雨下,撲進他懷裏,
“皇上!臣妾隻是想給貴妃姐姐送些炭火取暖,太後娘娘不由分說便命人撤了,還......還辱罵臣妾心黑!臣妾不活了!”
蕭靖摟住她,目光掃過空了的炭盆,落在我身上。
“母後,您又為難蘭兒做什麼?”
“為難?”
我指了指窗外還沒散盡的煙,
“皇帝不如自己聞聞,這是什麼炭。溫貴妃若吸了這煙,傷了龍嗣,誰來擔責?”
蕭靖皺了皺眉,看了眼炭盆方向,語氣緩了些,
“蘭兒年輕,或許不懂這些,也是一片好心。母後教誨便是,何必動怒。”
“年輕不懂?”
我笑了,
“她不懂,皇帝你也不懂?還是說,你眼裏隻有蘭貴人的好心,看不見溫貴妃的死活?”
“母後!”
蕭靖額角青筋一跳,“您說話非要如此難聽?溫貴妃不是好端端坐著?”
“好端端?”我指向溫瑜。
她靠在榻上,臉色蒼白,額上全是虛汗,手指緊緊抓著墊子,指節泛白。
蕭靖看了一眼,沉默片刻。
“罷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
“炭不好,換掉便是。蘭兒,往後這些事,讓內務府去辦,你少操心。”
蘭貴人乖巧點頭,眼底卻掠過一絲不甘。
“皇上,”
她柔聲道,
“臣妾隻是心疼貴妃姐姐,想親自照顧。今日是臣妾思慮不周,惹太後生氣了。臣妾願在此為貴妃姐姐侍疾三日,以表歉意。”
侍疾?
我眯起眼。
“不必。”蕭靖拍了拍她的手,“你有身子,不宜勞累。回宮歇著吧。”
他攬著蘭貴人,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蘭貴人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裏,沒有半分委屈,全是冰冷的嘲諷。
仿佛在說:看,皇上永遠站在我這邊。
殿內安靜下來。
隻剩下我和溫瑜,以及幾個垂首侍立的宮人。
溫瑜終於鬆開緊抓墊子的手,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虛脫般軟下去。
我走過去,坐在她榻邊。
“沒事了。”
她抬頭看我,眼眶通紅,聲音嘶啞:“謝......謝太後娘娘。”
那眼神裏有感激,有依賴,還有深深的疲憊和恐懼。
看到平日裏自信活潑,見不得我受一點委屈的閨蜜,在宮裏被折磨成這樣。
我心裏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我握住她冰涼的手。
“好好休息。”
我起身,離開偏殿。
老太監跟在我身後,低聲道:“太後,蘭貴人此番未能得逞,怕是......”
“她不會罷休。”
我打斷他,“去查,那劣炭是從哪兒來的。經手的人,一個都別漏。”
“是。”
我走到景仁宮門口,停下腳步。
夕陽西下,將宮牆染成一片血色。
蘭貴人的轎輦早已遠去。
皇帝的儀仗也消失在宮道盡頭。
我站在空曠的廣場上,風吹起衣擺。
一次,兩次。
狗皇帝,你的偏心,我記下了。
蘭貴人,你的惡毒,我也記下了。
這才隻是開始。
我們,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