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醫診了脈,開了方子,隻說溫貴妃需靜養,萬不可再受寒受驚。
我將景仁宮的掌事太監和嬤嬤叫到跟前。
“從今日起,溫貴妃的飲食、用藥、一應起居,都由哀家宮裏的人親自經手。”
“若再出半點岔子,”我看著他們,“你們知道後果。”
一屋子人跪地磕頭,連聲稱是。
我回到慈寧宮,剛坐下,老太監便低聲來報。
“太後,蘭貴人往景仁宮去了。”
我端起茶盞,吹了吹浮沫。
“帶了多少人?”
“八個宮女,四個太監,還抬著兩筐東西。”
“東西?”
“說是......上好的銀絲炭,給溫貴妃娘娘暖宮驅寒。”
我放下茶盞,“走。”
景仁宮偏殿。
炭火已經燃起來了。
濃煙滾滾,氣味刺鼻,根本不是宮裏用的銀絲炭,倒像是外頭賤賣的劣質柴炭。
溫瑜被嗆得連連咳嗽,捂著肚子,臉色發白。
蘭貴人坐在一旁,用帕子掩著口鼻,嬌聲道,
“姐姐莫怪,如今各宮用度都緊,這炭雖差些,卻是妹妹一番心意。”
“皇上說了,要節儉為上,姐姐素來大度,定能體諒。”
“蘭貴人。”
我從門口走進來,殿內宮人慌忙跪了一地。
蘭貴人起身,敷衍地福了福,
“太後娘娘也來了?真是巧。臣妾正給貴妃姐姐送炭呢,這宮裏寒氣重,可別落了病根。”
我看了眼那冒煙的炭盆。
“撤了。”
“太後?”蘭貴人挑眉,“這炭雖不好,也是臣妾辛苦尋來......”
“哀家說,撤了。”我重複。
兩個太監立刻上前,端起炭盆就往外走。
蘭貴人臉色沉下來,
“太後娘娘,您這是何意?臣妾協理六宮,分配用度乃是分內之事。您這般插手,讓六宮眾人如何看待?皇上若是知曉......”
“皇上若是知曉,”
我打斷她,“也該先問問,是誰把這等汙濁之物送進懷有龍嗣的妃嬪宮中。”
“這是炭!”
蘭貴人聲音尖利起來,“太後娘娘莫非連炭都認不得了?”
“哀家認得這是炭。”
我走到她麵前,
“哀家不認得的是,蘭貴人你的心,是不是也像這炭一樣,黑透了,冒著毒煙。”
蘭貴人瞳孔一縮,氣得指尖發抖,
“你......你血口噴人!臣妾一片好心!”
“你的好心,”
我看了眼仍在低咳的溫瑜,“就是讓她吸著毒煙,養你的胎?”
“我沒有!”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
我不再看她,轉向溫瑜身邊發抖的宮女,“開窗,通風。把哀宮裏的銀絲炭取來。”
“是!”
蘭貴人狠狠攥緊了帕子,盯著我,忽然笑了。
“太後娘娘,您今日如此折辱臣妾,無非是覺得臣妾苛待了溫貴妃。”
她走近兩步,壓低聲音,隻有我能聽清。
“可您別忘了,這後宮,如今是皇上說了算。皇上疼誰,誰才有好日子過。”
“您護得了她一時,護得了她一世麼?”
我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惡毒和得意。
“護不護得了,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