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日起,景仁宮裏外加了三層崗。
所有進出的東西,都必須經我宮裏嬤嬤的手。
溫瑜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臉色卻依舊蒼白。
太醫私下回稟:“貴妃娘娘寒氣入體,傷了根本,早產恐怕......”
“不管用什麼藥,”我看著太醫,“必須讓她足月生產。”
“是。”
可人算不如天算。
入夜, 宮女跌跌撞撞衝進慈寧宮,
“太後!貴妃娘娘......娘娘見紅了!穩婆說,怕是......怕是要生了!”
我猛地起身:“太醫呢?”
“太醫......太醫全被蘭貴人叫走了!”
“什麼?”
“半個時辰前,蘭貴人宮裏來人,說貴人夢魘驚厥,心口疼得厲害,皇上急召所有太醫去診治!”
我抓起披風就往外走,“去長春宮!”
長春宮,蘭貴人的寢殿,燈火通明。
殿外跪了一地太醫,足足十七八個。
殿內傳來蘭貴人嬌弱的啜泣聲,還有皇帝溫柔的安撫。
“皇上......臣妾好怕......心口疼......”
我直接闖了進去。
“母後?”蕭靖皺眉,“您怎麼來了?”
蘭貴人靠在他懷裏,臉色紅潤,哪有半點病容。
“皇帝,”我盯著他,“溫貴妃臨盆在即,此刻見紅早產,需要太醫。”
蕭靖一愣,隨即道,
“蘭兒夢魘驚厥,心口疼得厲害,朕已召了太醫來。溫貴妃那邊,讓她再堅持一下。”
“堅持?”
我聲音陡厲,“你把溫貴妃和龍裔的性命當兒戲了?”
蘭貴人怯怯開口,
“太後娘娘,臣妾真的不舒服......您不能因為偏心溫貴妃,就不管臣妾的死活啊......”
“你閉嘴。”
我看都懶得看她,隻盯著蕭靖,“馬上讓太醫去景仁宮。”
蕭靖臉色沉下來,
“母後,蘭兒也是您的兒媳,她若出事,您就不心疼?”
“那就讓太醫分成兩撥!”我稍作妥協。
“不行!”
蘭貴人突然哭起來,
“皇上,臣妾離不得太醫......臣妾心口疼得厲害,若是太醫走了,臣妾怕是要死在這裏了......”
蕭靖立刻摟緊她:“好好好,太醫不走,一個都不走。”
他轉向我,眼底已有怒意:“母後,您回吧。溫貴妃那邊,朕會安排。”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一個渾身是血的嬤嬤衝進來,噗通跪倒,
“皇上!太後!貴妃娘娘大出血了!穩婆說......說再不救,就......就熬不過一刻鐘了!”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炸了。
蕭靖臉色變了變,卻仍站在原地,沒說話。
蘭貴人輕輕扯了扯他袖子:“皇上......”
蕭靖深吸一口氣,擺手:“知道了,下去吧。”
我看著蕭靖,看著他懷裏那個裝模作樣的女人,看著跪了一地的太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從懷中掏出了太後鳳印。
“哀家以太後之名,命太醫院所有太醫,即刻前往景仁宮,救治溫貴妃!”
“違令者,以謀害皇嗣論處,斬!”
滿殿死寂。
太醫們麵麵相覷,幾個膽小的已經發抖。
蕭靖盯著我手裏的鳳印,臉色鐵青。
然後,他也從腰間解下了皇帝龍璽,“朕看今日,誰敢動!”
他舉起龍璽,一字一句, “太後,您別忘了,朕才是皇帝。”
“這後宮,這天下,是朕說了算!”
燭火下,映著他那張自負冷漠的臉。
殿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蘭貴人靠在一旁,唇角勾起一絲勝利的弧度。
我看著蕭靖,看了很久。
然後,我也往前一步,從懷裏,掏出了另一卷明黃色的絹帛。
蕭靖的目光落在那絹帛上,起初是疑惑,然後是不耐煩。
直到他看清了上麵的字跡。
他的瞳孔,驟然縮緊。
他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癱倒在地。
龍璽從他手中滑落,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然後,他猛地轉向那群太醫,幾乎是嘶吼出來:
“去!所有人都去!去景仁宮!救溫貴妃!”
“要是她出了事......”
“整個太醫院,全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