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順道”的早餐與副駕駛的歸屬
蕭鶴川帶著樂薇薇回來,是第二天早上。
我正準備出門上班。
三天不見,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神色如常,甚至手裏還提著一袋早餐。
樂薇薇跟在他身後,見到我,臉上沒有絲毫搶了別人丈夫應有的羞愧,反而笑得自然又燦爛:“程老師早!本來鶴川哥哥說要直接去醫院的,我說還是先回來接你一起。”
蕭鶴川將早餐放在玄關的櫃子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敷衍:“你最喜歡的那家蟹黃包,順道給你買的。”
順道?
我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短短四十八小時,我經曆了喪母之痛,獨自操辦了葬禮,而我的丈夫,卻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陪著另一個女人救火、慶生、做手術,如今帶著一身屬於別人的氣息,告訴我他是“順道”給我帶了早餐。
多麼諷刺。
“嗯,生日過完了?”我淡淡地回應,聲音裏聽不出什麼情緒。
離婚的事,我暫時不想在樂薇薇麵前提。我要在最適合的時機,給他最致命的一擊。
蕭鶴川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語氣帶著慣有的不耐煩:“程書瑤,你又在陰陽怪氣什麼?我跟你解釋過了,薇薇家失火,我去幫忙,第二天剛好是她生日,就一起吃了頓飯,結果她媽媽不小心劃傷了手,我幫著處理了一下。就這麼點事,你至於嗎?”
“至於嗎?”我幾乎要笑出聲,但強行忍住了,隻是重複著他的話尾,語氣平淡無波,“好,知道了。”
我的反應顯然出乎他的意料。按照以往,我此刻應該已經和他吵了起來。他打量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憤怒或者悲傷的痕跡,但他失望了。我的臉上隻有一片沉寂的冷漠。
“程老師,您真的別誤會鶴川哥哥。”樂薇薇適時地插話,拿出手機,翻出照片遞到我麵前,語氣帶著刻意的委屈,“你看,這是我們住的酒店,開了兩個房間。我知道鶴川哥哥是有家室的人,我有分寸的,絕對不會做逾越的事情。”
證據送上門,我自然不會放過。
我接過手機,仔細地看著那幾張酒店房間的照片。標準雙床房,兩張床看起來都很整齊。但我放大了其中一張照片的角落,注意到其中一張床的床單尾部,有幾道不自然的、向上拱起的褶皺。
這不是一個人平靜睡覺會留下的痕跡。
我默默記下了枕頭上露出的酒店Logo一角。
“程老師?”樂薇薇見我看得仔細,聲音裏透出一絲緊張。
我將手機還給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不答反問,目光直直射向蕭鶴川:“蕭鶴川,你還記得,你是在我媽媽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離開的嗎?”
“當然記得!”蕭鶴川回答得理直氣壯,“但當時情況緊急,薇薇需要我!後來一連串的事情,我實在走不開。再說了,媽那個手術,李副主任完全能勝任。等到關鍵部分,我自然會回來。昨天是薇薇媽媽受傷,現場隻有我一個醫生,醫者仁心,我能見死不救嗎?”
醫者仁心?
為了一個小傷口,拋棄危在旦夕的嶽母?好一個醫者仁心!
我看著他振振有詞的樣子,心徹底沉到了穀底。原來在他心裏,樂薇薇和她母親的事,永遠比我和我家的事更重要。
“好一個醫者仁心。”我輕輕重複了一遍,不再看他。
去醫院的路上,樂薇薇非常自然地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蕭鶴川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對我隨口說了一句:“書瑤,薇薇年紀小,坐後麵容易暈車,你坐後麵吧。”
我曾經無數次因為副駕駛的位置和他爭執過,我認為那是妻子專屬的位置。他總說我小題大做。
而今天,我隻是沉默地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蕭鶴川似乎有些詫異我的順從,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
一路上,樂薇薇的聲音像歡快的麻雀,不絕於耳。
“鶴川哥哥,那天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就像天神下凡一樣!”
“鶴川哥哥,你幫我媽媽縫的針真好,一點疤痕都沒留呢!”
“鶴川哥哥,那家酒店的枕頭好舒服,你睡得好嗎?”
蕭鶴川偶爾回應幾句,語氣溫和。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仿佛我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我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內心一片冰冷。我拿出手機,給那個偵探發了信息:“重點查一下‘悅華酒店’,身份證號蕭鶴川,查他們三天前的入住記錄,特別是夜間監控。”
然後,我又給我父親發了一條短信:“爸,不用考慮了。蕭鶴川,不配做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