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張兩萬塊的卡,我沒動。
張阿姨來了幾天後,宋倩就開始旁敲側擊。
“哥,你看張阿姨一個人還是有點忙不過來,要不......我們幹脆把媽送到專業的機構去吧?”
“我聽說有種高級養老院,環境特別好,裏麵醫生護士二十四小時待命,什麼康複設施都有。”
“把媽送過去,我們大家就都解放了!”
我正在廚房切水果,聞言手裏的刀一頓,差點切到手指。
我這才反應過來,請鐘點工隻是第一步。
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把婆婆這個“累贅”,徹底從這個家裏外包出去。
宋祁年顯然被說動了,他沉吟著:“有這麼好的地方?”
“當然有!我同學的奶奶就在裏麵,就是貴了點,一個月要三萬呢。”宋倩吐了吐舌頭,“不過為了媽好,貴點也值了,對吧哥?”
“三萬......”宋祁年皺了皺眉,但很快舒展開,“錢不是問題,隻要能讓媽得到最好的照顧。”
他話說得冠冕堂皇,眼睛卻瞟向了我。
他的意思我心知肚明。
把婆婆送走,不僅他解放了,我也解放了。
我這個免費保姆,就可以重新上崗,出去工作賺錢,幫他分擔那一個月三萬的費用。
算盤打得真精。
幾天後,他們就興高采烈地宣布了那個決定。
去馬爾代夫慶祝,給我放“大假”。
以及,把婆婆送進那家我恰好知道底細的“高級養老院”。
當宋祁年不耐煩地掰開婆婆哀求的手時,我心裏最後一點溫度也消失了。
我看著他,看著旁邊一臉“總算解決了大麻煩”的宋倩,點了點頭。
“好啊。”
他們以為我答應了,是認命了,是妥協了。
他們不知道,當一個人心死之後,會有多大的勇氣。
他們出發去機場那天,天氣很好。
宋祁年臨走前,還假惺惺地擁抱了我一下。
“晚吟,在家乖乖的,等我們回來。”
宋倩也笑著揮手:“嫂子,再見啦!記得幫我澆花哦!”
我笑著送他們出門,看著電梯門在他們得意的笑臉前合上。
然後,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我回到婆婆的房間。
她聽懂了自己要被送走,絕望地閉著眼睛,眼角掛著未幹的淚痕。
我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
“媽,別怕。”
我拉開衣櫃,從最裏麵拖出兩個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一個是我自己的,一個是婆婆的。
我走到床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便攜式吸痰器和一套幹淨的衣服。
我動作輕柔地為她清理好,換上衣服,然後用最大的力氣,將她抱進了輪椅裏。
我推著輪椅,拉著兩個箱子,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我付出了五年青春的“家”。
沒有半點留戀。
我打開手機,訂了兩張一小時後去往鄰市的高鐵票。
然後,我給宋祁年發了最後一條信息。
“宋祁年,你的‘大假’,我收下了。不過,我想換個地方休。”
“你媽,我帶走了。從此以後,你們一家人,好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