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雨軒的燈火徹夜未熄。
徐景已經連著半個月沒踏進正院一步了。
外麵的流言蜚語傳得難聽,說長公主失寵,被一個外室騎在頭上拉屎。
我聽得火冒三丈,阿姐卻在那慢條斯理地修剪花枝。
「哢嚓」一聲,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被剪了下來。
「阿姐,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阿姐看著那朵花,眼神有些恍惚。
「在乎過啊。」
「當年我為了嫁他,在父皇殿前跪了三天三夜。」
「他說他不想尚公主,怕被人說是吃軟飯的。」
「我就收斂鋒芒,幫他謀差事,幫他打點關係。」
「他說他怕疼,我就把禦賜的寶劍換成了軟鞭,看似凶狠,實則連皮肉傷都沒讓他受過。」
阿姐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可後來我才明白,爛泥是扶不上牆的。」
「他不是怕疼,他是沒種。」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是柔兒身邊的丫鬟,哭天搶地地跑進來。
「公主救命啊!柔娘子......柔娘子見紅了!」
阿姐手中的剪刀頓了頓,隨即放下。
「叫太醫了嗎?」
「叫了,可駙馬爺不在府裏,奴婢們做不了主啊!」
我冷笑一聲:「駙馬不在,找公主做什麼?公主又不會接生。」
那丫鬟跪在地上磕頭:「柔娘子說是吃了公主送去的燕窩才腹痛的......」
「放肆!」我大怒,「你這是含血噴人!」
阿姐卻攔住了我,神色淡淡。
「走吧,去看看。」
到了聽雨軒,徐老太君正坐在床邊抹眼淚,一見阿姐就撲了上來。
「你個毒婦!你好狠的心啊!」
「我就知道你容不下柔兒,容不下徐家的骨肉!」
「要是我的乖孫有個三長兩短,我要去陛下麵前告你!」
阿姐側身避開她枯瘦的手爪,目光落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柔兒身上。
柔兒虛弱地哭著:「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孩子是無辜的......」
這戲碼,真是拙劣得讓人發笑。
阿姐沒理會她們的哭鬧,徑直走到桌邊,端起那碗還沒喝完的燕窩。
「太醫到了嗎?」
剛好太醫提著箱子匆匆趕來。
阿姐將燕窩遞過去:「驗。」
太醫顫巍巍地驗了一番,回道:「回公主,這燕窩裏......有紅花。」
徐老太君嚎得更響了:「聽聽!聽聽!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柔兒更是哭得仿佛隨時要斷氣。
阿姐卻笑了。
「紅花?」
「本宮若要殺人,隻會用鶴頂紅,紅花這種慢東西,本宮瞧不上。」
她轉頭看向那個報信的丫鬟。
「你說,這燕窩是本宮送來的?」
丫鬟瑟瑟發抖:「是......是碧桃姐姐送來的。」
碧桃是阿姐的大丫鬟。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阿姐,等著看她如何辯解。
阿姐卻隻是理了理袖口,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句:
「既然你們認定是本宮做的,那就報官吧。」
「讓京兆尹來查,查個水落石出。」
徐老太君的哭聲戛然而止。
柔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誰都沒想到,阿姐不僅不慌,還要把事情鬧大。
這要是報了官,徐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更重要的是,這其中的貓膩,經得起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