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輕青的手攥著我的傘骨。
“姐姐,雨這麼大,山路滑,你一個人要去哪兒找?”
“等雨停了,明天天亮了,大家再一起去找,不行嗎?”
她聲音放得很軟,眼神關切,話語裏都是為我著想。
我用力往回抽傘,她卻抓得更緊。
我看著這張曾讓我弟弟癡迷的臉。
“等明天,何輕青,你攔著我,是在給你女兒爭取毀滅證據的時間。”“還是在等著老天爺幫你把罪證都衝幹淨?”
老公又驚又怒地低吼。
“王玉芹!你非要說得這麼難聽嗎?輕青也是好心!”
我猛地發力,將傘徹底奪回,何輕青踉蹌了一下,被他扶住。
“她的好心,就是明知道女兒害了人,還攔著不讓搜救?”
“她的好心,就是詛咒我弟弟死了?”
傘柄被老公死死攥在手裏。
“王玉芹,你看看這雨!你聽聽這風聲!手機又沒有信號。”
他指著門外漆黑一片、暴雨如注的天地。
“你現在出去,就是找死!”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冰涼刺骨。
“不用你們管,我會請村民幫我一起去找。”
老公色厲內荏,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指責我。
“哪個村民會為了錢不要命?你這是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何輕青的聲音帶著虛偽的關切。
“就是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急,可也不能這麼衝動啊。”
“萬一......萬一你再出點什麼事,王家可怎麼辦?”
她說著,又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淚。
我嗤笑出聲,聲音在雨聲中顯得異常清晰。
“我出錢買的是他們自願的勞力,不是人命!”
“況且,死的人你們不關心!你們不找,憑什麼攔著我找!”
老公陰沉著臉開口,試圖用威嚴壓服我:
“玉芹,不是不找!是現在沒法找!”
“你這麼衝動,不僅救不了人,還要搭上更多!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我猛地轉向用怨毒眼神剜我的魏然。
“那誰對那個孩子負責?對我弟弟負責?”
“她嗎?還是你們這些包庇她、幫著她拖延時間毀滅證據的大人?”
“你血口噴人!”
何輕青尖聲反駁,眼淚流得更凶。
“然然也是嚇壞了,她隻是個孩子!”
“姐姐,我知道你難過,可你不能把氣撒在一個孩子身上,還汙蔑我們啊!”
我深吸一口氣,雨水嗆進喉嚨,但我一字一頓地說。
“我現在就去找村長。說有個孩子被誘拐外出,現在失蹤了,嫌疑人是魏然。”
“哪怕現在我報不了警,後續也會立案的。”
何輕青則是徹底慌了神。
“姐姐!你不能這樣!然然會被毀了的!”
“她真的是不小心!求你了,我們可以賠錢!多少錢我們都賠!”
活生生的命沒了,就想用錢打發嗎?
傘被拿走,我衝進雨裏就往村長家跑。
門很快開了,村長披著雨衣,舉著手電筒。
我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語速飛快:
“村長,何輕青的女兒魏然下午帶了個小孩出去玩,現在孩子失蹤了,可能在河邊出事了!”
“我弟弟也可能去找了,現在聯係不上!求您召集些人手,幫忙找找吧!我出錢!”
村長臉色一沉:“孩子?多大的孩子?誰家的?”
就在這時,我回頭,看到老公、何輕青他們竟也跟了過來。
老公搶先一步,語氣沉靜,理智地陳述。
“村長!玉芹她受不了打擊,精神有點不正常了!”
“今天家裏出了點意外,她就把所有錯都推到一個孩子身上,非要冒著暴雨出去,這不是害人嗎?”
何輕青立刻配合地抹著眼淚。
何母也幫腔,尖著嗓子:
“自己弟弟聯係不上,就胡亂攀咬我外孫女!還要拿瓷片傷人!”
不待我有所反應,另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村長,村長,發現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