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一個村民披著蓑衣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村長，我們檢查河道，怕堵塞淹了田，看見一個孩子掛在河道中間的枯木上。”

一瞬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何輕青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血色褪盡。

老公瞳孔猛縮，下意識看向我。

隻有魏然，眼睛賊溜溜地轉著，看向跑來的村民。

我第一個反應過來，抓住村民的胳膊，聲音嘶啞。

“在哪兒？帶我去！”

“玉芹！”老公又想攔。

“你給我閉嘴！”我回頭厲聲喝斷他。

我轉向村長，雨水和淚水模糊了視線。

“村長，求您了，不管是誰，那是一條命啊！”

村長重重歎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走！帶路！多叫幾個人，帶上繩子和鉤子！注意安全！”

一段從上遊衝下來的粗大枯木卡在幾塊巨石之間。

一個小小的身影，就麵朝下地掛在那段枝椏上，隨著洶湧的水流沉浮，一動不動。

“我的老天爺啊......”有村民倒吸一口涼氣。

我扒開擋在前麵的人，就要往河岸邊衝，被兩個村民死死拉住。

村長大聲指揮著，幾個有經驗的村民開始準備長繩和綁了鐵鉤的竹竿。

“繩子！快把繩子放下去！看看能不能勾住！”

繩子幾次被拋過去，都被水流衝開。

竹竿勉強夠到枯木，但想要將孩子從枝椏上弄下來，難度極大。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我死死盯著那個小小的紅色身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老公站在稍遠的地方，麵色複雜。

何輕青則緊緊摟著魏然，不住地發抖。

就在一個村民用鉤子搭住了孩子的褲腳，試圖將他從枝椏間挪出來時。

魏然突然大哭起來，猛地從何輕青懷裏掙脫。

“媽媽，那裏有鬼！有水鬼！”

她一邊尖聲哭喊，一邊朝著救援村民的方向撞過去！

“然然！”何輕青驚叫。

村民被魏然從猛地一撞，手裏的竹竿失控，尖端狠狠撞在枯木上！

“糟糕！”

原本就卡得不牢固的孩子，直接從枝椏間滑脫！

“不！”我撕心裂肺地喊出聲。

那抹身影，瞬間被渾濁湍急的河水吞沒。

屍體，沒拿到，明明雨已經變小了，就差一點點......

那個孩子的存在被小惡魔抹得一幹二淨。

我看著魏然嘴角得意的笑，控製不住地朝她衝過去掐住她的脖子。

“你怎麼敢的？”

老公用力掰開我的手給了我一巴掌。

“清醒了沒有，然然也不是故意的，他來找弟弟已經很勇敢了。”

村長坐在一張舊藤椅上，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玉芹妹子，你遠道而來，陪自己的弟媳回門，本來是件喜氣的事。”“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節哀。”

我的聲音幹澀嘶啞。

“村長，是有人故意的，大家都看到了，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魏然眼睛一轉，看著村長。

“姑媽，新爸爸也不見了呢，怕是和弟弟一樣。”

“不過姑媽你如果非要鬧大，村裏死兩個人，那今年評‘平安鄉鎮示範村’的事兒，恐怕就懸了吧？”

“我聽說，評上了有好大一筆獎金呢，家家都能分點。”

幾個原本麵露同情的村民，臉色也微妙地變了變。

村長的眉頭鎖得更緊，他看了魏然一眼，卻沒有出聲嗬斥。

他重新看向我：

“玉芹妹子，大家夥兒冒雨去找，也是盡了心的。”

旁邊一個中年漢子接口道：

“就是！雨這麼大，路這麼滑，大家不顧危險幫你找人，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另一個婦女小聲嘀咕：

“不熟悉的地方不看好孩子，弄出這種事，還要連累全村......”

村長的目光裏沒了歉意。

“王玉芹，你是不是一定要追究下去？把事情鬧開？”

我挺直了脊背。

“是，我要追究到底。”

村長朝一個村幹部使了個眼色。

那人沒一會兒找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展開一看是《情況說明與免責協議》。

村長的聲音帶著疲憊。

“簽了字，跟村裏就算兩清了，魏然這小姑娘看著長大的，不會做這事。”

“如果不簽，那就別怪我們待客不周了。”

果然窮山惡水出刁民，我氣得發抖。

老公走近我，把筆遞到我的手裏。

“玉芹，簽吧，都是意外，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我打掉筆，後退一步，看著周圍注視著我的眼睛。

“我不簽。”

他們朝我圍攏，我感到絕望，孤立無援的時候。

“你們對我姐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