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燼出國那天,顏瓷正在律所加班,窗外的城市籠罩在雨霧中。
手機震動,屏幕上跳出陳燼的名字。
她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幾秒,才接起來。
“下樓。”他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比平時更低沉。
“我在加班。”
“五分鐘,我在地下停車場。”
電話掛斷了。
地下停車場空曠陰冷,陳燼的車停在最靠裏的位置,他靠在車門上,指尖夾著煙,猩紅的光點在昏暗裏明滅。
見她走過來,他掐滅了煙。
“待會的飛機,去歐洲談一個並購案,大概兩周。”
顏瓷點點頭:“一路平安。”
陳燼盯著她,眼神在陰影裏看不真切:“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她沉默。
陳燼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顏瓷,等我回來。”
她抬起眼。
“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他的拇指在她腕骨上輕輕摩挲,“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答複什麼?”她問,聲音很輕。
“答複所有。”陳燼傾身靠近,他身上清冽的木質香混著淡淡的煙草味,將她包圍,“所以,別急著給我們的關係判死刑,行嗎?”
“如果……”她喉嚨發緊,“如果我不想等了呢?”
“那我會找到你。”他的聲音低下來,“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
“我的私人號碼24小時開機,有任何事情,打給我。”
陳燼離開的第三天,顏瓷遞交了辭呈。
她搬出了臨時租住的小單間,在城西的老小區租了一間一居室。
新工作是在一家小型律所,主要做民商事訴訟。
“我們這裏接的案子雜,錢也不多,但能學到真東西。”趙律師推了推眼鏡,“你能吃苦嗎?”
顏瓷點頭:“能。”
她是真的能吃苦,每天最早到辦公室,最晚離開。
同事們起初對她有些疏離——畢竟她之前在那家頂尖非訴所實習過,背景漂亮得不像該出現在這種小地方的人。
但很快,大家就改觀了。
她幫隔壁工位的實習生修改起訴狀,陪加班到深夜的同事吃宵夜,主動承擔最繁瑣的證據整理工作。
陳燼離開的第七天。
顏瓷加班到八點,剛走到律所樓下,就聽見一陣刺耳的吵鬧聲。
她腳步一頓。
路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養母站在路邊。
養母對著看熱鬧的人哭訴:“我們當年撿到她的時候,她凍得都快沒氣了,我們舍不得吃穿供她讀書……”
“可她心狠啊,就因為她爹說了她幾句,就把她爹用剪刀捅死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手機攝像頭對準了他們。
就在這時,趙律師從律所裏走出來:“幹什麼呢!再吵我報警了!”
養母撒潑:“報警?你報啊!我找我閨女,天經地義!警察管得著嗎?”
場麵一片混亂。
顏瓷最後是被趙律師護著上了出租車。
當晚,一條名為“名校女律師殺害養父,不認養母”的視頻在同城社交媒體上瘋傳。
視頻掐頭去尾,隻保留了養母指責的片段,顏瓷的冷漠被放大成不孝的鐵證。
有人匿名爆料,說她大學期間就被富商包養,經常夜不歸宿;
說她成績造假,保研名額是睡來的;
每一段都配著模糊的照片——她上陳燼車的背影,她進出高端場所的側影,甚至有一張是她在醫院時,陳燼喂她喝粥的偷拍。
“實錘了,就是被包養。”
“難怪能去那麼好的律所實習,原來是床上功夫好。”
“學校不處理嗎?這種人也配當律師?”
很快學校給她打來電話:“經過校務會討論,決定對你做出以下處理,撤銷你的學士學位,取消保研資格,開除學籍。”
掛斷電話後的顏瓷被絕望感勒得喘不過氣,下一秒,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很快就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