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打粒細胞動員劑那天，孟念慈在醫院走廊站了很久，還是拿出手機給孟嶼白打了電話。

“今天...... 能不能陪我去？”

他在電話那頭爽快應下，可到了約定時間，他卻沒來。

後來她才知道，林清允說想吃城東那家要排三小時隊的小籠包，他趕去買了。

護士一邊幫她紮針，一邊溫聲安慰：“打了動員劑可能會發燒、骨頭疼，都是正常反應，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現在技術先進了，五天後幹細胞到了外周血，咱們直接雙臂取血，不用穿骨頭，能少遭點罪。”

孟念慈扯著嘴角道了謝，走出診室時，正好撞見拎著小籠包的孟嶼白。

他快步走過來，語氣帶著幾分歉意：“清允今晚要進無菌室，之後就不能進食了，我得滿足她這點心願。”

“沒關係。”

孟念慈點頭，轉身想走，手腕卻被他攥住。

孟嶼白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她及腰的長發，語氣坦然得像在談論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的頭發，能開個價嗎？”

“什麼意思？”孟念慈不理解。

“清允這幾天總念叨化療把頭發掉光了，還說喜歡你頭發的發質，想做頂假發。”

他說得理所當然，“你想要什麼，房子、錢，我都能滿足你。”

又是錢 。

孟念慈氣極反笑，眼眶卻有點發熱：

“孟嶼白，你就這麼覺得錢能買一切？你以為我捐骨髓，真是為了你的錢？”

她想起前世自己化療後光禿禿的頭，心裏湧上一陣悲哀，盯著他恨恨開口：

“每次我想放棄恨你的時候，你總能變著法讓我重新恨你 。”

孟嶼白皺起眉，顯然沒懂她的憤怒。

孟念慈看著他茫然的眼神，突然泄了氣，“你剪吧 。”

反正她也活不了幾天了，這頭發留著，也沒什麼意義。

她任由孟嶼白帶她去了理發店。

剪刀劃過發絲的 “哢嚓” 聲響起時，記憶突然翻湧。

青春期時，她聽同學說 “讓愛的人剪眉毛能舉案齊眉”，便纏著他給自己修眉。

那時他的動作，也是這樣輕柔，指尖偶爾碰到眉骨，都會讓她心跳加速。

“你想要什麼？”

孟嶼白站在旁邊，又問了一遍。

“我什麼都不要。” 孟念慈聲音疲憊，“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多到她要用命來還，才能徹底了斷，重新入輪回。

剪完頭發，孟嶼白難得地給她做了一頓飯 。

她知道，這是他突然想起了她過去無數次 “想讓哥哥做頓飯” 的請求。

可看著滿桌林清允愛吃的菜，她卻笑了。

裏麵有好幾樣食材，都是她過敏的。等他走後，孟念慈將飯菜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

林清允順利進了無菌室，開始摧毀原有免疫係統，就等五天後的移植手術。

孟念慈在酒店裏數著日子，手術前一天，她正坐在窗邊看風景，突然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耳邊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

“老大，為什麼綁孟嶼白的繼妹？抓林清允不是更能拿捏他嗎？”

“你傻啊！孟嶼白把所有保鏢都派去守林清允了，那女人現在比總統還安全！”

另一個聲音罵道，“而且林清允沒了這女人的骨髓必死無疑，綁著她，就等於捏住了林清允的命，孟嶼白肯定會來！”

孟念慈閉著眼裝暈，心底一片苦澀 。

連綁匪都知道，她在孟嶼白心裏無關緊要，可過去那麼多年，她偏偏執著於他給的那點虛假溫暖，不肯放手。

“別裝了，麻藥藥效早過了 。”

一個男人用刀背拍了拍她的臉，把她的頭扭向倉庫中央的顯示屏，

“看，你哥哥來救你了。”

“敢跟老子搶生意，今天就讓孟嶼白這臭小子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