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孟嶼白踏入倉庫時，空曠的空間裏隻剩回聲，他掃過四周，頭頂音響突然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你該不會蠢到叫了警察吧？”

“不過叫了也沒用，倉庫外都是我的人，拖幾個警察還是綽綽有餘。”

男人眼底的寒意幾乎要凝成冰，開門見山：

“你想要什麼？現金、地皮，還是孟氏？”

耳間隱形耳麥突然聲音：“目標在頂樓最西邊房間，無窗，無法射擊，準備從頂樓突襲。”

綁匪的笑聲在音響裏再次炸開：“你倒是識趣，可這些還不夠。”

他語氣裏淬著惡意，“你繼妹在我手裏呢，聽說她是唯一能給林清允捐骨髓的人？現在林清允該在手術室裏等著救命了吧？”

孟嶼白嗤笑一聲，“這些還不夠嗎？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三年前你搶我生意，害我被高利貸砍斷兩根手指，這筆賬，得用你的手來還。”

綁匪的聲音驟然變狠，“看到你麵前桌上的菜刀沒？你一根一根砍斷自己的手指，手指沒了砍手掌，手掌沒了砍腳！”

“遲一秒，我就在你繼妹身上劃一道口子放血。”

“你猜，劃到第幾道，她的血會被放幹？”

“直升機已就位，準備安排人手降落。” 耳麥裏的提示音繼續傳來。

“你敢！” 孟嶼白目眥盡裂。

“敢不敢，你試試就知道。” 綁匪揮了揮手，手下立刻舉刀，朝著孟念慈的手腕狠狠割下。

鮮血瞬間汩汩流出。

孟念慈死死咬著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她願意捐骨髓，願意用命換林清允活，可這一切，絕不能讓孟嶼白付出代價。

她祈禱著自己不發出聲音，孟嶼白或許會以為她根本不在這裏。

“倒是個倔骨頭。”

綁匪啐了一口，又是一刀劈下，深深劃在孟念慈肘間靜脈，更多鮮血噴濺出來。

見她仍不肯出聲，綁匪怒極，舉刀就要砍第三下。

“別動她！” 孟嶼白猛地拿起桌上的菜刀，閉了閉眼，“我砍。”

“哈哈！我就知道，她的血對你很重要！” 綁匪狂笑起來。

菜刀落下的瞬間，孟念慈克製許久的眼淚終於決堤。

孟嶼白，林清允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連自己都可以不要？

斷掉的指節滾落在地，劇痛讓孟嶼白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再砍！” 綁匪嘶吼著。

“降落成功，準備突襲！”

耳麥裏的聲音帶來希望，可孟嶼白已經顫抖著舉起刀，再次朝著自己的手指砍去！

“啊！你幹什麼！瘋女人！”

綁匪的驚叫聲突然響起。

孟念慈不知從哪爆發出力氣，一把奪過旁邊綁匪的刀，毫不猶豫地插進了自己的心口！

混亂的槍響瞬間炸響，刀子入肉的悶聲混雜其中。

孟嶼白視線早已被疼痛模糊，意識遲鈍得跟不上節奏，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便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醫護人員衝進倉庫，先將昏迷的孟嶼白抬上擔架，又循著警方定位找到 頂樓。

孟念慈渾身被血浸透，胸口插著匕首，氣息微弱 。

轉運下樓時，孟念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顫巍巍地指著地上的血跡。

她記得，斷指隻要及時接，就能和骨骼長好。

“放心吧，斷指已經收好了，會帶去醫院的。”

護士連忙安慰。

她意識混沌，卻固執地伸著手指，對護士的話毫無反應。

直到孟嶼白的助理突然衝過來，攔住轉運床，衝著醫護人員嘶吼：

“別浪費時間救她！她血不夠了就用穿刺針抽骨髓！孟總交待了，林小姐絕不能出事！”

這句話像驚雷，炸醒了孟念慈的混沌。

她扯了扯嘴角，拉了拉猶豫的護士衣角，斷斷續續道：“聽他的，別救我......我是腦癌晚期...... 本來......也活不了幾天了......”

死前護住孟嶼白，讓他的心上人活下去，本就是她這一世的結局。

抽骨髓的劇痛漫上來時，孟念慈恍惚間回到十五歲。

那年她身高瘋長，生長痛讓她整夜難眠，是孟嶼白坐在床邊，一遍遍給她揉著關節，哼著不成調的睡眠曲。

他的聲音很輕，像春日裏飄著梨花雨的夜晚，溫柔得能裹住所有不安。

那時候她怎麼也想不到，人生最痛的不是青春期的生長痛，而是 “孟嶼白” 這三個字。

每次想起，都牽扯著全身神經，疼得她喘不過氣。

幸好，等靈魂散盡，就再也不會疼了。

耳邊監護儀的聲音漸漸平緩，最後化作一聲刺耳的長鳴。

護士突然後退一步，手指顫抖地指著屏幕上的直線，聲音裏滿是驚恐：

“不好了！她......她沒有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