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念慈順從地回了個“好”,抬頭時,卻僵在了原地。
孟家老宅的院子裏,傭人們正忙得熱火朝天
“小心點!這百年玉蘭是先生特意為林小姐移來的,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開窗透透氣!先生說林小姐術後要住這,得先晾晾味兒!”
“還有那棵梨樹,林小姐不喜歡,趕緊砍了!”
“等一下 !”
孟念慈失聲喊出口,可電鋸已經嗡鳴著咬進樹幹。
老梨樹轟然倒地,繁枝帶著半熟的青梨砸在地上,塵土裹著碎葉揚了滿臉。
管家匆匆跑過來,臉上堆著局促的笑:“小姐,是先生的吩咐,他怕林小姐看到梨花不高興。”
話裏是藏不住欣慰,“林小姐馬上要手術了,先生高興,說讓她術後回老宅養著。”
“當年林小姐出國,那間采光最好的房就一直留著,現在總算能用上了。”
孟念慈攥緊了手。
她知道那間房。
老宅裏視野最佳、能看見整片花園,還離孟嶼白臥室最近的那間。
這些年他總親自去打掃,她曾好奇問起,他眼裏裹著化不開的溫軟:
“這間房,在等一個不歸人。”
那時她似懂非懂,此刻才徹底明白。
不管是房間,還是孟嶼白的心,從來都隻等著一個林清允。
旁人再怎麼湊上前,連半分餘地都搶不走。
“小姐您別難受,” 管家又補了句,“先生說補償您,在江邊買了套觀景房,旁邊就是梨花公園,您要是想......”
“我明白。”
孟念慈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沒到眼底。
反正她也等不到梨子成熟,也等不到下一年梨花開了,有沒有梨樹,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蹲下身,一點一點地刨去梨樹根下的泥土。
十八歲那年,她情竇初開,拉著孟嶼白在梨樹下埋了兩顆時間膠囊,約定好二十八歲一起打開。
前世她沒能活到那個年紀,這一世,她卻迫切地想看看裏麵的內容。
泥土嵌進指甲縫,細碎的石子紮得指尖生疼,她卻像沒知覺似的,隻顧著往下挖。
終於摸到膠囊的硬殼時,她的心臟猛地跳了跳。
第一個膠囊裏的紙條泛著黃,是她自己的字跡:
【二十八歲的孟念慈!要是這十年還沒追到孟嶼白,我就鄙視你!】
十八歲的她,自信滿滿,滿腦子都是怎麼靠近那個男人,從沒想過,他的心早被人占得滿滿當當,連縫隙都沒給她留。
第二個膠囊打開,紙條上的字清雋有力,是孟嶼白的:
【希望清允的病沒有複發,健康無憂,希望她......能回來。】
孟念慈忽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砸在紙條上。
她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竟奢望過他在她生日那天寫下的內容,會與她有關。
空氣裏飄著青梨的酸澀,新栽的玉蘭開得正好,倒地的梨樹光禿禿的,都像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再也待不下去,轉身出了老宅,用自己打工攢的錢訂了酒店。
這筆錢,本是她打算給孟嶼白買生日禮物的,前世沒送出去,今生也沒必要了。
在酒店裏,孟念慈睡得昏天暗地,每次醒來,都被愈發劇烈的頭痛折磨得重新躺下。
這種痛苦,比前世化療時還要難熬。
她以為,要等到打動員劑時才會再見到孟嶼白,可僅過了兩天,他的電話就打來了。
“現在來趟臨市。”
男人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
孟念慈皺緊眉,剛睡醒的嗓音還發啞:“......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