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掛斷電話,身旁的護士突然出聲:“處理遺體?”
孟念慈心頭一跳,隨即鎮定地找了個借口:“家裏的小狗快老死了,提前幫它安排好 。”
護士這才放下心,舉起手中的點滴瓶:
“孟總聽說你早上低血糖暈倒,特意叮囑我們給你掛葡萄糖。”
她又指了指孟念慈的口袋,“還有這個,孟總說你愛吃這個牌子的巧克力,讓我買來,說你再犯低血糖就含一顆。”
指尖觸到巧克力的金屬外殼,一絲滾燙的溫度順著指尖蔓延。
孟念慈忽然想起,這個巧克力品牌曾瀕臨倒閉,是孟嶼白因為她隨口提了句 “好吃”,特意注資才讓它存活下來的。
冰涼的藥液緩緩注入血管,嘴裏泛起淡淡的苦澀。
她剝開巧克力含在口中,濃鬱的甜香在舌尖化開,卻奇異地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
像極了她與孟嶼白之間的關係,甜是零星的過往,苦是壓在心頭的現實。
昏昏沉沉睡了幾覺,孟念慈被身旁小女孩的聲音驚醒:
“姐姐,你的點滴管回血了 。”
她猛地坐起,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臉色瞬間慘白。
緩神間,病房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嗔:“阿嶼,我隻是生病,不是殘疾,你不用這麼緊張。”
是林清允。
孟念慈偏頭看去,隻見孟嶼白將林清允護在懷裏,聞言才試探著鬆開手。
可下一秒,林清允腳下微微一歪,孟嶼白立刻將她打橫抱起,臉色沉了下來:“我還是不放心,反正都是出去吹吹風,我抱著你也一樣。”
孟念慈靜靜看著那道小心翼翼的背影,心底泛起一絲感慨。
這樣的場景,大抵就是孟嶼白的一生所求吧,護著心愛的人,不受半點委屈。
“哎,那不是念慈嗎?”
林清允轉頭看到她,興奮地揮了揮手,“阿嶼,快帶我過去,我還沒謝謝她給我捐骨髓呢!”
兩人走進病房,孟念慈率先開口,語氣平靜:
“不用謝,醫生說捐骨髓對我影響不大,而且哥哥給了我很多好處,我是為了錢才捐的。”
她的坦誠讓孟嶼白似笑非笑的目光頓了頓,隨即皺眉:
“你的臉色怎麼還這麼差?”
孟念慈依舊笑著:“低血糖而已。”
“你以前從不低血糖,是在減肥嗎?”他的語氣帶著責備,“過段時間要給清允捐骨髓,別減肥了,影響身體健康 。”
潛台詞是:別影響給林清允的骨髓質量。
孟念慈心中清明,卻沒有辯解,隻輕輕點頭:“好,我會注意。”
孟嶼白還想說什麼,懷中的林清允突然蜷縮起身體,痛苦地喊道:
“阿嶼,我頭好痛 !”
他神色一緊,瞬間將其他事拋到腦後,隻匆匆留下一句 “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早點回去休息”,便抱著林清允大步離開。
被抱起的瞬間,林清允的腳尖蓄意勾了一下滴液管,針頭扯動皮肉,鮮血瞬間從手背上滲出。
孟念慈痛得低呼出聲,抬頭時,正好撞進林清允回頭時蓄滿得意的目光。
她沉默地抽了張紙巾,擦掉手背上的血,沒有追上去要個說法。
說什麼呢?
前世又不是沒發生過。
她比誰都清楚,在她和林清允之間,孟嶼白永遠會選擇相信後者,她沒必要自討沒趣。
劇烈的頭痛讓她意識漸漸遲鈍,她忽然意識到,這一世的病情,似乎比前世惡化得更快。
或許,她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撐不到了 。
出了醫院,孟念慈打車回孟家老宅。
剛下車,手機就彈出一條消息,是孟嶼白發來的:
【清允的骨髓移植手術定在半個月後,提前五天我讓人接你打粒細胞動員劑,這些天好好休息,缺什麼跟管家說。】
她盯著屏幕許久,恍惚間想起,上一次他這樣 “關心” 自己,還是林清允沒回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