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刺破窗紙,我睜開眼,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叩門聲:
“殿下、太子妃,時辰不早了,該起身梳洗,入宮向皇後娘娘請安了。”
馬車搖搖晃晃駛向皇宮。
踏入鳳儀宮正殿時,皇後端坐主位,頭戴九尾鳳冠,端莊威嚴。
她下首左側,坐著的正是蕭景曜——我的前未婚夫。
見我進來,蕭景曜的目光淡淡掃過,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謝玉柔眼底則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錯愕。
“兒臣(臣妾)拜見母後。”蕭玦的聲音和我的一同響起。
“起來吧。”
皇後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目光落在我身上,“你便是鎮國侯嫡女謝清辭?”
“是。”
“昨夜的荒唐事,本宮已經聽說了。”
“姐妹易嫁,聞所未聞。謝氏,你可知罪?”
我正要開口,謝玉柔已經急急起身,跪了下來,眼中瞬間盈滿淚水:
“母後息怒!一切都是柔兒的錯!是柔兒昨日突然頭暈目眩,姐姐擔心誤了吉時,慌亂之下這才走錯轎子!”
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巧嘴。
下藥替嫁隻字不提,將她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皇後不置可否,隻看向我:“謝清辭,你怎麼說?”
我平靜道:“回母後,昨日之事確有蹊蹺。臣妾上轎前飲了妹妹送來的一盞燕窩,之後便昏沉無力,醒來已在東宮轎中。至於妹妹所說,臣妾毫無印象。”
謝玉柔臉色微白,哀切地看向蕭景曜。
蕭景曜適時開口,溫聲道:
“母後,事已至此,追查細節徒增傷感。好在未釀成大錯,兒臣與謝大小姐......太子妃終究緣分淺薄。如今木已成舟,也算圓滿。”
謝玉柔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狀似無意地輕聲道:
“說來,姐姐昨夜在東宮可還安好?妹妹今早恍惚聽下人們嚼舌根,說什麼東宮後角門附近,昨夜似乎有些動靜,好像是個馬夫和一女子......”
她恰到好處地停住,欲言又止,擔憂地看著我。
殿內霎時一靜。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皇後眉頭蹙起:“怎麼回事?”
我迎上謝玉柔閃爍的目光,忽然輕輕笑了:
“妹妹對東宮的事,倒是比我這剛過門的太子妃還要清楚。”
謝玉柔一噎。
我轉向皇後,恭敬道:
“回母後,昨夜臣妾一直守在太子殿下房中伺候,未曾離開半步。至於角門馬夫......”
我抬眼,目光銳利地看向謝玉柔。
“妹妹是從何處聽來這等沒影子的汙糟事?莫非東宮裏有妹妹相識之人,特意給妹妹遞了消息?”
“你胡說什麼!”
謝玉柔臉色驟變:“我......我隻是擔心姐姐!”
“擔心到要拿這種汙蔑女子清白的謠言來關心我?”
“妹妹,這裏是鳳儀宮,在母後麵前,說話要有憑據。你這般捕風捉影、搬弄是非,置皇家顏麵於何地?又置太子殿下聲名於何地?”
謝玉柔被我連番質問堵得說不出話,臉色紅白交錯,求助地看向蕭景曜。
蕭景曜看著我的眼神深了幾分。
他大概沒想到,一向對他溫言軟語、從不敢反駁的謝清辭,會如此牙尖嘴利。
他放下茶盞,聲音依舊溫和,卻帶上了幾分責備:
“太子妃,玉柔也是關心則亂。你心中有氣,衝我來便是,何必遷怒於她?她如今已是我的皇子妃,你這般咄咄逼人,未免失了氣度。”
我心中一片冰涼,麵上卻越發平靜:“三殿下言重了。我隻是就事論事,不敢遷怒任何人。”
蕭景曜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耐我這不識抬舉的態度。
他歎了口氣,語氣變得無奈:
“清辭,我知道你心悅於我,昨日婚約出了意外,你心有不甘,我都明白。”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身後的蕭玦,那一眼輕慢而憐憫:
“想來你與太子尚未圓房,名節無損......”
“你若實在難以釋懷,我亦不忍見你傷心。”
“待風頭過去,我可稟明父皇,納你為妾,也算全了你我昔日情分,了卻你的心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