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被救護車拉走的。
醫生拿著X光片,搖著頭歎氣。
“粉碎性骨折,神經斷裂。手能保住,外觀也能修複,但以後......拿重物都費勁。”
“那...我還能彈鋼琴嗎?”
“如果保養恢複得好,日常生活沒問題,但是彈鋼琴肯定是做不到正常人那麼順暢的。”
我坐在急診室冰冷的椅子上,看著被包裹成粽子的右手,眼淚一滴都流不出來。
醫生後麵安慰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見。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個死人。
“嗡——嗡——”
口袋裏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是奶奶的主治醫生,李主任。
這麼晚了......
我用左手笨拙地接通電話。
“林小姐!快來醫院!你奶奶突發心衰,正在搶救!需要家屬立刻簽字,還有......必須要馬上用進口的靶向藥,這筆錢如果不立刻到位,我們就沒法用藥!”
“多少錢?”我聲音在抖。
“至少三十萬,現在就要!你馬上轉賬,我去藥房提藥!”
三十萬。
我那張十萬的卡剛交了費,現在手裏隻有幾千塊。
那張五千萬的支票還被傅嚴川扣在別墅裏。
但他給了我一張黑卡,說是遣散費裏的兩百萬。
我發瘋一樣翻包,找出那張黑卡,衝向繳費窗口。
“刷卡!快刷卡!”
收費員接過卡,刷了一下。
“滴——”
“餘額不足,或者卡被凍結了。”收費員把卡遞回來,“小姐,換一張吧。”
凍結了。
傅嚴川凍結了我的卡。
僅僅是因為我在宴會上“弄臟”了地毯,嚇到了蘇研。
我隻覺得天旋地轉。
我拿出手機,撥打傅嚴川的電話。
一定要接。
求你了,傅嚴川,接電話。
哪怕讓我給你跪下磕頭,哪怕讓我去死,隻要你給錢,救救奶奶。
第一遍,無人接聽。
第二遍,被掛斷。
第三遍,第四遍......
我跪在醫院走廊裏,一邊給傅嚴川打電話,一邊給李主任磕頭。
“求求您,先用藥......我一定給錢,我老公是有錢人,他是傅嚴川......”
李主任滿臉為難:“林小姐,醫院有規定,係統鎖死的,沒錢藥房不放藥啊......”
我不死心,繼續打。
第十二遍。
終於通了。
“喂?”
那頭傳來一個慵懶嬌媚的女聲。
是蘇研。
背景音裏還有嘩嘩的水聲。
“讓傅嚴川接電話!我要救命!把我的錢給我!”我對著手機嘶吼,像個瘋子。
蘇研輕笑了一聲。
“哎呀,是林靈姐啊。嚴川在洗澡呢。他說今晚不想聽到任何關於你的消息。”
“我也沒辦法呢。對了,你那雙手還好嗎?聽說以後是個廢人了?”
“蘇研!把電話給他!我奶奶快死了!那是我的錢!那是傅嚴川欠我的!”
“求你了,蘇研...我求求你...”
“嘟——嘟——”
電話掛斷了。
再打過去,關機。
我拿著手機,呆呆地跪在那裏。
走廊盡頭的搶救室紅燈熄滅了。
大門打開,醫生推著一張蓋著白布的床走了出來。
“林小姐,我們盡力了。”
“如果藥能早半個小時......”
我看著那塊刺眼的白布,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隻剩下傅嚴川那句。
“別像條狗一樣求我”。
我真的求了。
但他連當狗的機會都沒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