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向裴昀。
希望他能為我辯解兩句。
是他先說的愛,是他先惹的我。
更何況…
但裴昀隻是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小翠撲在我身上:「你們這是陷害!我們家大小姐根本不會女紅,侯爺,大小姐是你的女兒,你不清楚嗎?」
她又看向裴昀:「世子,你跟大小姐一起長大,她會不會繡手帕,你不清楚嗎?」
爹爹當然不清楚我會不會,他看向裴昀。
他那張薄唇紅得瀲灩。
「我不知道。」
「我哪裏懂女兒家的這種東西?」
我愣愣的癱軟在地。
小翠的呼救聲,侍衛的謾罵聲,一齊湧入耳中。
而最震耳欲聾的,是裴昀的沉默。
我一巴掌扇過去,裴昀的嘴角很快就有了血絲。
我哭喊著:「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絕不可能留下一切關於我們感情的證據。
趙婉拿著盒子,往裏麵塞東西輕而易舉。
隻是為什麼,裴昀不肯為我辯解。
他若無其事地擦了擦。
「阿姐,難道這麼多人在這裏,都是在陷害你嗎?」
我忽然沒了反駁的力氣。
任由侍衛把我押在莊子上,聽候發落。
母親曾教導我說,這個世上對女子總是過多苛待,讓我千萬小心,除了裴昀,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我還記得她溫和的笑容:「阿瑤,你和你弟弟才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你們要相互扶持,但不能完全交心,自己永遠最重要。」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自那之後,我被軟禁了起來。
爹爹收拾了一切我可以自盡的東西,趙婉吩咐人,把我綁在床上。
一批又一批的男人進去了又出來。
我麻木的開口:「讓我死吧。」
趙婉一愣,扶著心口:「哎呀姐姐,你可是侯府的大小姐,要殺你,我可不敢。」
「怕姐姐孤單,喏,我把你的丫鬟也逮過來了。」
眼前的一幕讓我目呲欲裂。
小翠被放在一個酒缸裏,砍去了四肢,眼睛也瞎了,隻剩微微起伏的身體還證明她活著。
「小…姐…逃…」小翠含糊不清的說著。
「你到底要什麼?你到底要什麼!」我流出血淚。
小翠跟我一起長大,如同自己的親妹妹!
趙婉目光冰冷。
「怪就怪,你肖想了一些不應該擁有的。」
我不清楚過了多少時日,小翠的屍臭從缸裏散發出來,惹得來送飯的人嫌棄不已。
「大好的日子,真是晦氣!」
「聽說裴世子跟趙小姐喜結連理,連扔三天賞錢,我得趕緊去了。」
我的心這才泛上密密麻麻的疼痛。
一半是為裴昀,一半是為小翠。
裴昀也許早就知道他不是我的親弟弟,所以他大膽吻我,大膽說著永不分離的話。
他不怕人倫禮法。
可他的血脈不正,如何坐的穩世子之位?
於是,他懦弱的逃避了。
他或許早就跟趙婉暗通款曲,隻有我被蒙在鼓裏。
他任由趙婉肆意傷害著我。
那天他要是承認和我並不是血親,世子之位便保不住。
我想到了這一切,哈哈大笑起來。
難道就因為一個世子之位,便可以這樣棄如敝履嗎?
趙婉穿著喜服,過來看我。
她故作可惜的歎了口氣:「本來侯爺說,要把你五馬分屍,我呀看姐姐投緣,不如下嫁給一個老秀才,他四十多歲,還沒娶妻呢,也算保住一條賤命。」
我木著一張臉:「我嫁過去,你就會放過我?」
她笑著點點頭:「當然了,畢竟這是夫君要求的。」
我像一個木偶一樣穿上破舊的嫁衣。
嫁給了許秀才。
遠在汴州。
許秀才喜歡喝酒,一喝酒就喜歡打人。
我常常被他打的渾身是傷,手腳都折了幾次。
孤立無援中,我寫信告訴了裴昀。
即使那些隱秘的愛意已經過去,我相信他不會見死不救。
那些信石沉大海,沒有音訊。
我被打的眼睛險些失明。
在許秀才沉睡的時候,我殺了他。
逃竄去了靖州,成了一名流民。
別人看我是女子裝扮,將我轉賣到了青樓。
我每天都在各種客人身上尋找機會。
我每一次的逃跑,都會被人抓回來。
我知道是趙婉在後麵搗鬼,卻無可奈何。
每一天我的恨意都在增長。
直至有一天,我打斷了自己的手,才能從狹小的地道裏鑽出去。
泥土的腥氣混入口鼻,讓我流下眼淚。
我想回京城報仇,但無異於以卵擊石。
乞討的第三年,已經是左侍郎的裴昀下令過來賑災,趙婉與他伉儷情深,托著孕身也要一同前往。